另一处宅邸内的书房里,鲁九万正与幕僚们喝着热茶,传递第一手消息的小厮来回奔忙着。
在这座院落之中,鲁家上下似乎除了鲁九万以外,并没有多少人在乎清河县内的暗流涌动,毕竟对他们来说,朝廷下派官员来县里勘察的次数还是不少的,但每次都能轻巧避开。
真正掌管着鲁家生意还很有眼光和头脑的人,目前也就只有鲁九万一人,他们本是农户出身,发家以后,族人虽说跟着一同富贵了,可并没有富贵人家独到的眼力与见识,全都仰仗着鲁九万一人。
此时,茶水间的功夫,鲁九万皱眉不展着,他已意识到李白的厉害。
原先和幕僚们都一致以为李白处心积虑在粮食上做文章,收买清河县附近的文人墨客,鼓动,宣传,让其游说出粮,引发骚乱。
这种做法很敏感,当时所有人都认为如此做法李幼白定是注意到了此次粮灾的本质,其他人还蒙在鼓里,粮价在他们刻意引导下没人像李白那样第一时间发现。
只当是朝廷因北伐加重赋税,加上各地每年都会发生一些天灾,朝廷贪官污吏巨多又调配无力,各种因素之下,粮食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实际上,全国各地的米商们都有着联系与默契,比鲁九万囤粮还要多的大户比比皆是,像他这样的虾米,各县城或多或少都是有的。
李白背后是苏林两家,如今在中州城,苏家药行拿下了皇商的名头,可谓是如日中天,想要动苏家简直比登天还难。
至于林家布行,作为大东家的林婉卿,这女人主业在顺安城,她的身份与权势堪称土皇帝。
很多年前,林家老人统统老死之后,她的丈夫常年卧病不醒,大夫人中疯病死,她从中作梗一句就拿下了林家的话事权,到如今,如若论地位,林婉卿要比苏家还要厉害几分。
这两座大山,它们出粮来帮李白,按理来说也并不算坏了规矩,毕竟针对的人是鲁九万,可眼下李白要做的事早就超出了各个大户最初的预料。
鲁九万往外派出的探子,信使,暗哨统统都没了回音,这道消息传不出去没人能帮他,他便知道,自己大势已去了,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自己就如同瓮中之鳖,等死而已。
不过,他当年也是从饥民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他面前这些也都是昔日协助韩军抵抗秦军,为其出谋划策过的军师,岂会如此简单束手就擒。
“老爷,到了今日,以我们看官府那些酒囊饭袋是处理不了这李白了。”
幕僚们听着小厮回传公堂上的细节后,当即出声,天罡会那些人,最好的情况就是不说,当然,他们做事向来留有后手,但没人清楚李白有没有后手。
鲁九万深深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他们全都被李白骗了,还以为真正其目的是针对粮价,现在才意识到,粮价不过是个引蛇出洞的幌子,真正的杀招是要捅穿天罡会这个窟窿,让大风全都漏进来。
以李白强势的行事作风,这场公审应当就是个由头而已,真正厉害的还没来呢,鲁九万看向幕僚们,沉声道:“这次难道真要认栽?”
实话实说,鲁九万在清河县呼风唤雨那么多年,突然出现一个人与他作对,而自己又拿对方没多少办法,他很不甘心。
幕僚们听闻此言,纷纷出言劝道:“老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留得住性命,今日之仇可来日再报,切莫被眼前钱财得失迷晕了双眼啊!”
鲁九万如梦初醒,肥胖的身躯背后已然是一片冷汗岑岑,连忙点头,“各位说的是,我这就去安排...”
清河县衙公堂之上,惊堂木落下众人皆惊,无数道目光,敌视憎恶的官吏商户势力们,疑惑懵懂看戏支持的饥民们,双方目光的交织下,这场公审才刚刚开始。
李幼白的询问并未有得到回应,而她也并不像寻常人那样直接动刑伺候,轻轻唤了声,赵云图大手一挥,大声道:“带人证上堂!”
话音落下,从公堂旁侧一角出来数名饥民,在官兵左右护送下来到公堂上,扑通一声跪下,李幼白问道:“你们仔细辨认,这三个人是不是当日抓走赵二的贼子?”
几个饥民朝天罡会三人看了眼,见其五大三粗凶神恶煞的样貌,又或者碍于天罡会威势不敢出声言语,犹犹豫豫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县衙外喝着稠粥吃着咸菜的饥民们,得知此次施粮是巡察使大人的手笔后,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从起初只有一些人在乎断案到越来越多人开始关心公审的内容,私底下里,天罡会平日里横行乡里欺男霸女的恶行,在人们口中开始慢慢流传出来。
跪在公堂上指认凶犯的几个百姓,在外头饥民眼里都是熟悉面孔,此时被巡察使大人问到话,赵二被抓走时不只有里头几个人看见,很多人也都是亲眼见着的。
瞧见里边的人不敢出声指证,他们在外头都跟着焦急起来,尽管如此,县衙大门全是饥民的长街上仍旧没人主动站出来点明,说话,他们都在害怕着天罡会的威慑。
李幼白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