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府——
翌日,柳凝歌带着药箱赶到老夫人房间里时,嗅到了一股很浓郁的血腥味。
她察看了眼周围,并未发现端倪,可味道萦绕在鼻翼间,久久难以散去。
奇怪,这么浓的味,不像是老夫人身上能够散发出来的,究竟是哪来的?
“哎哟,王妃,劳烦您亲自跑一趟,都怪我不好,忘了提前跟您说一声,母亲的伤已处理好了。”胡忡走进内室,懊恼的拍了一下脑门。
“治好了?”
“是,昨夜在下去求了鬼医,他连夜为我母亲换好了皮。”
柳凝歌眸色一寸寸暗了下去,随后疾步到床边,掀开了帘帐。
只见榻上的老夫人浑身泛着青白,原本苍老的皮肤换成了细嫩如凝脂的新皮。
也许是医疗技术太落后的缘故,皮囊上到处布满了缝制的痕迹,看起来莫名有些惊悚。
“你剥了谁的皮替换给老夫人?”
“王妃放心,我明白不能作孽,所以特地买下了牢狱里的一位死囚,这皮正是从那人身上剥下来的。”胡忡沾沾自喜道,“反正也是要死的,在下只不过提前送了她一程而已,这样一来,不但救了我的母亲,也没有伤害无辜之人,王妃,这个结果你应该
没有异议了吧?”
柳凝歌嗤笑,“胡大人,你最好别高兴的太早,这一整张皮转移到老夫人身上,十有八。九会出现排斥反应,到那时你后悔都来不及。”
“什么排斥反应,王妃可别胡乱诅咒我母亲,况且这张皮是鬼医帮忙换的,绝不可能出问题。”
他满口都是鬼医,对眼前的秦王妃视之如敝履。
柳凝歌从来不是个热脸贴冷屁股的人,既然胡忡非要作死,那也怨不得她:“既如此,那本宫就先告辞了。”
“来人,还不快送送秦王妃。”
“不必。”
“去安济坊。”柳凝歌走出内室,将药箱丢给了守在门外的白珂。
小丫头感觉到了主子的怒火,一句话都不敢多说,赶紧跟着出了府。
两人赶到安济坊时,姚杏林正在挑拣药草,见到来人是谁,露出了一抹难以捉摸的笑。
“小白,王妃,来老朽这有什么事么?”
柳凝歌走到他面前,双手猛的撑在了桌上,阴冷的眼神与他对视着,“本宫去看了胡老夫人,她身上那张皮的主人应当与阿珂一般年纪,你为了救人,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有何脸面自称鬼医,在这开安济坊济世救人!”
“王妃,凡事
都得学会变通,那女囚左右也是要死的,临死前救人一命,这是积累功德的好事,她该谢谢我们才对。”
“你怎就知晓被你剥皮之人是女囚?!”
姚杏林愣了一下,“王妃这话是什么意思?”
“若真是女囚,早就该在牢狱中饿的面黄肌瘦,可那张皮肤白胜雪,绝不可能是囚犯!”
“也许是刚被关进去的。”姚杏林仍在寻找着借口。
“呵,你可知牢狱中有个规矩,但凡被关押的女囚,都会在心口位置烙印‘贱’字,意味着落入了贱籍,一辈子不得翻身。”
“这……”鬼医面色煞白。
他常年云游四海,哪里知道牢狱里的规矩,昨夜为那女子剥皮时,似乎并未看到任何烙印。
“难道胡忡骗了老朽?!”
“是,他为了不剥自己的皮,特地寻了个女子当做替死鬼,哄骗你是牢狱内的死囚。”
“这个混账!”姚杏林大怒,一把掀翻了装满药材的竹篓。他不在乎被换皮的人是谁,但绝不能容忍被当做棋子般欺骗玩弄。
“被你剥皮的女子在哪儿?”
“应该在胡府的柴房里,剥皮结束后,她还没有咽气,胡忡打算等到天黑再把人处理掉,这会儿不知如何
了。”
柳凝歌收回视线,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安济坊。
姚杏林僵坐在凳子上,曾经的爱徒正站在自己面前,用一种失望至极的眼神看着他。
“师父,你曾教导徒儿,为医者要心怀天下,救死扶伤,为何你现在会变成这样?”
“小白,为师是被胡忡骗了。”
“是么?即便那女子不是死囚,只要胡大人开口恳求,师父也一定会剥下她的皮,只为了证明你的医术胜过王妃一筹,徒儿说的对不对?”
“不是!”姚杏林被戳破了心思,恼羞成怒的站了起来,“老朽名扬九州,怎么可能怕输给一个黄毛丫头!”
白珂凝鬼医他半晌,摇头苦笑,跟着主子离开了安济坊。
从师父选择投靠慎王的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了会变成这样,再洒脱自在的人,一旦被利益和攀比心侵蚀,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京都城实在太可怕了,等到天下安定,王爷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