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看了一眼不远处那灯火通明的晴翠宫,却没动。

倘若林陶以如此狼狈的模样出现,玄望霓不知道该有多开心!而林玉竹呢,不仅会心疼,还会丢脸。这才叫名副其实的“亲者痛、仇者快”。

这种傻事儿不能干。

“我带你回翠琅轩吧!”玄望舒编了个理由,“你是偷偷溜出来玩的,弄成这样回去,恐怕会挨骂。”

“可是我好冷……你能帮我找件衣服吗?”

玄望舒四下看看,周围只有一个青霜。青霜也是从河里爬上来的,浑身湿透像只落汤鸡。

实在没有别的法子了。

玄望舒不情不愿地抬起手,解起了自己外袍的扣子。

这时,几个调皮的小皇子、小公主一个接一个的跑来了。他们藏了许久也没人来找,便纷纷跑了回来:“陶陶这是怎么了?”

“她脚下打滑,落水了。我带她回翠琅轩去换衣裳。”玄望舒脱下外袍,当作毯子一样把林陶裹起来,又对那几个熊孩子说,“你们也回屋去!这么黑的天,还敢在水边玩儿?”

说完,他一把将林陶横抱起来,朝翠琅轩的方向走去。

林陶被他用袍子裹着,暖和了许多。此刻,虽然身体悬了空,心里却踏实下来。她不自觉地把脑袋靠在玄望舒的胸口。

“砰、砰”他的心跳节奏均匀,沉稳有力。光是听着这样的心跳声,就让人觉得安稳可靠。

林陶把头靠在他胸口,顺势抬起眼睛,向上看去。

玄望舒的身子后方,恰巧是一轮银白色的月亮。月光的清辉从背后照映着,给他的轮廓镶了一圈银色的边儿。

在这奇妙的月光映照下,他整个人泛着如玉如冰的光芒,清俊而高洁。

月光甚至美化了他额头上的疤,看起来丝毫不显丑陋,倒像是仙人被贬谪时留下的独特印记。

林陶看着他,心中有一种无法言说的震撼。

“你救了我。”她轻声说。

玄望舒的语气冷淡:“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不,不对。也许对他来说是“举手之劳”,但是她不应该“不足挂齿”。

就在刚刚,她陷落在御河里,四周冰冷又黑暗,她是真真切切地经历了一场濒死体验,无助又恐惧。

所以在冲出水面、看到玄望舒的那一刹,感觉就像是冲破乌云,看到了月亮。

居然是他!

上一世,他要了她的命。而这一世,他却是她的救命恩人。

林陶的心,自从重生之后就一直悬着,此刻终于踏实下来。因为她可以确定了——这一世,跟上一世不一样!自己认识的玄望舒,跟上一世那个大反派也不一样!

玄望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小女孩半天没说话,有点不对劲。于是,他主动开口问:“对了,方才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林陶收回纷乱的思绪,老老实实作答:“有两道黑影,趁着我闭眼,把我扔下去了。”

“那两人的相貌,你可看清楚了?”

林陶十分郁闷:“没。”

玄望舒叹了一口气,心想:真够废物的。

但他嘴上说的是:“那你打算怎么报这个仇?”

“我打算去找姑姑,把刚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她……”林陶刚从险境中死里逃生,一时间忘了礼仪,没有叫母妃,而是叫了姑姑。

但她说到一半,就意识到这招儿没用:“可是我连下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

她虽不知道,玄望舒的心里可是门儿清。

他说:“你今日遭暗算,跟你这多管闲事的性子,关系很大。若你想在宫里平安活着,就尽量少说话,独善其身。”

这话说得,让林陶愈发糊涂了:“可是我也没有得罪谁呀?我帮一个无辜的宦官洗清冤屈,还找回了皇贵妃的珍珠……”

不管横看竖看,这都算是好人好事吧?

玄望舒无奈了,不得不把话挑明:“你揪出了真正的小偷,搅乱了别人的计划。”

“搅乱计划?难道……那个侍女不是临时起意去偷珍珠的?”

老天!她竟然还以为是今天的事全是偶然呢!

玄望舒无语极了。这样可不行,哪怕是为了让她今后少拖后腿,自己也得出面教育一下了!

“你听我说。第一,晴翠宫那泼天的富贵,你见识到了。如果皇贵妃的侍女需要用钱,跟主子开口就是了,不需要偷东西。第二,就算要偷,也应该是在四下无人的时候,偷那些不打眼的东西。”

“所以……那个侍女,是奉命去偷的?”林陶觉得不可思议,“然后呢?嫁祸给别人吗?还是要做什么?”

有时候,玩家布一个局,并不是为了某个特定的目标,而是为了“造势”。只要造出了某种有利于自己,或者不利于敌人的“势”,这场游戏就算赢了。至于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