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陶开动脑筋、狂掉书袋,为宁紫阳取名字的同时,玄望舒瞥见对面席间的四公主,招手唤来两名宦官。她悄声对那两名宦官吩咐着什么,还对着林陶指指点点。

久居深宫,给玄望舒磨练出了一副“危险雷达”。此情此景,就触发了雷达。

他预感到,玄望霓要对林陶不利。

这位刁蛮公主出身于晴翠宫,而林陶破坏了晴翠宫的计划。四公主想出手教训她,合情合理。

况且,林陶和四公主之间早就结下过梁子:上元节那日,藏书阁的池塘边,林陶阻止四公主欺凌玄望舒的侍从……这样想来,小兔子还真是爱管闲事啊!

不行,这个毛病,必须得改!否则,在这深宫之中,她迟早要遇到杀机。

玄望舒看了看那俩宦官,又看向林陶。小兔子的注意力全在宁紫阳那边,根本不知道玄望霓的小动作。

他抿了一口茶,掩饰自己的不安。

他想:不妨让玄望霓给她上一课吧!让她长点教训,今后别再像今天这般,为了一个不相识的宦官就冒冒失失的站出来。

可是,明明拿定了主意,心中为何还会如此惴惴?

玄望舒越想越烦躁,心里像是有两只猛兽在互博,锋利的爪子挠来挠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蓦然惊醒:“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为了一个愚蠢的小姑娘而乱了心神,这简直比她更愚蠢!

*

皇贵妃的寿宴正式开始了。

侍女们端着食盘,奉上珍馐美酒。尚仪局特意为贵妃排练了新曲,此刻也登台表演起来。一时间,山珍海味,美酒飘香,丝竹之音,婉转悠扬。

大人们都被歌舞吸引住了,孩子们就偷摸溜出去玩。五皇子和几位年龄尚幼的公主,悄悄离开了座位。临出门前,玄望霄特意叫上了林陶:“年画娃娃!走啦!”

出了晴翠宫的门,这群孩子活像是小鸟儿飞出了笼子,一路叽叽喳喳,争先恐后地提议做游戏。

玄望霄兴致盎然:“咱们来玩捉迷藏吧!”

晴翠宫的门外就是御河,河岸边有许多的假山石,特别适合躲藏。几个孩子见状,都欢蹦乱跳地说好。

玄望霄一指林陶:“你是我们当中最大的,第一轮,你来找!”

林陶欣然同意。

游戏开始,她自行捂起了眼睛:“你们快点!我数到三十就开始找了哦!一、二、三……”

“你慢点数嘛!”几个小孩笑着跑远了。

林陶果然放慢了速度,一边数,一边竖起耳朵听,根据动静来判断那几个孩子躲去了哪里。“九、十、十一……”

她隐约听到一阵脚步声靠近……难不成,有谁要躲到她身边来吗?“十九、二十、二十一……”

脚步声越来越近——啊哈,想玩个“灯下黑”是吧?林陶决定,一会儿要把这个偷偷靠近的人抓个正着!“二十八、二十九……”

她还没有数到三十,也没来得及睁开眼,就感觉自己被人从背后拦腰抱起!还有一个人同时抬起了她的腿!她的身体登时悬了空!

“你们是谁?!”

那两道黑影抬着她,迅速奔向御河。

“要干嘛?!”

两道黑影同时发力,像扔石头打水漂似的,把她远远的抛了出去!

“啊啊啊!”她在空中飞掠而过,抛出一道远远的弧线,坠落到御河里,“哎呀妈呀!救命啊!”

春季的河水,冰凉刺骨。这时节被扔进水里,跟被扔进冰窖里无异。

冷气像一根接一根的针,刺入肌肤,钻进骨头。林陶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居然不是怕淹死,而是担心被冻死!

死亡带来的恐惧,让她顿时慌了神,手脚乱作一团。

四周一片漆黑,她在水里胡乱挣扎。口鼻无法呼吸,脚下也踩不到底——她都不知道哪个方向才是“底”!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片刻,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青霜!”是玄望舒的声音。

“奴在!”这是玄望舒的贴身宦官。

“把郡主捞起来。”

青霜得了令,毫不迟疑“扑通”一声下了水。他游到林陶身旁,拖住她一路往回,连滚带爬地上了岸。

林陶一屁股坐在石头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目光迷离,惊魂未定。

玄望舒走了过来,蹲下身,赫然看到她的发丝间沾了一些从河里带的淤泥和草叶。

他嫌脏,只得装作没看见:“你能走路吗?”

林陶的声音发颤:“我能走,可是我现在又冷又害怕,我得坐一会儿才能走。”

玄望舒心想:那就等于不能走。

一阵夜风吹来,林陶裹着湿透的衣服瑟瑟发抖:“四皇子,你能扶我回屋里去吗?”

玄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