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兄,喝杯茶吧,我请你。”李元夕等裴展到了近前,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裴展也不推让,两人当即进了街侧的小茶馆。 裴展特意要了楼上雅座,紧靠角落。 李元夕更是好奇,裴展无事不会寻她,还如此遮掩,恐不是好事。 果然,裴展低声道:“那个寻亲的男尸枯骨,我有些头绪,但也拿不准,你听听。” 嗯?李元夕立刻竖起了双耳。 裴展喝口茶,似乎是压惊,又像是鼓气,“我有一个文友,童生杨明诚,三年前突然没了消息,我去他家找过,他母亲说他外出游学去了。我不信,游学归游学,不会一些声讯也没有。我又去了北阳县学,教谕也是同样的说辞,还给我看了明诚的告假帖子。——但之后,我再也没见过明诚。明诚高六尺,时年二十六,跟告示上写的一样。” 身高,年龄对得上,还是北阳县童生。李元夕心中一动,虽然不够,可能性却极高。她立刻来了精神,仿佛猎犬嗅到了猎物的踪迹。 但很快,她又有些泄气,“可是,杨家人没有认亲啊。”李元夕记的,北阳县的认亲苦主中,并没有杨姓人家。 裴展低声道:“他们应该不会认。就在明诚不见的第二年,我又去了,杨母还是同样的说辞,我问明诚可有信来,杨母说没有,我甚是担心,婉转地提出报官寻人,竟被轰了出来,说我不安好心,诅咒明诚。” 这就怪了。儿子三年不见,无有音讯,母亲居然不着急,也不寻找。 李元夕当即决定去北阳县杨家探个究竟。 出了小茶馆,李元夕又赶回理刑厅,请小马倌提早喂饱马,她第二天一早用,然后才赶回家。 她要早早安歇,养足精神,可惜她这个打算落了空。因为掌灯时分,久未露面的路通突然跑来,请她收留他几日。 “我给我娘赶出来了。”路通委屈万分道。他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绿豆汤,一边诉说他的遭遇。 原来,路家新房已盖好,正忙着油漆门窗。昨日袁志兰备了食盒,特来探望。从盖房伊始,这袁志兰时不时就来路家,路母见她跟儿子言笑晏晏的模样,心中了然。 本来呢,路母还愁儿子娶亲难,现在看佳缘就在眼前,她老人家好生欢喜,不觉就默认了袁志兰这个未过门的儿妇。 谁知,喜极生悲。就在昨日,三口同桌吃饭时,袁志兰提出,买两个婢女,服侍路母,以替路通不能近前侍奉之缺。 路母刚开始不懂,说不要乱花钱,可说着说着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扔下她的意思啊。 路母自然不同意,当时就冷了脸,待袁志兰走后,细细问了路通。路通说,袁志兰的意思,是成亲后,他住到袁家。 “活该!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自找的。”李元夕一点儿也不同情搭档,她对路通道,“快吃,吃完哪凉快哪待着去。” “连你也嫌我?”路通突然火大,“我就不明白了,我只是住在袁家,又不是入赘袁家,你们干嘛一个个都不同意?是我成亲,我成亲了还不能跟媳妇住一起吗?” “能啊,袁志兰可以住你家啊。你刚盖的房子,不也是为了她嘛。”李元夕冷声冷气。 “可那样志兰不方便照管生意。你不知道,她那些账目,别人根本替不了,要她城南城北来回跑,时间不划算不说,人也受不了。”路通振振有词道。 “袁志兰不方便,那路姨就方便?这么多年,你跟路姨相依相伴,你现在说走就走,连个商量也没有,你让路姨怎么受得了!”李元夕不觉提高了声音。 路通嗫嚅道:“没有立刻就走,这不还没成亲吗?” “你是真傻,还是跟我这充楞!”李元夕急了,“这事不是走不走的问题,是态度的问题。你跟袁志兰都商量好了,一声也不跟路姨说,现在突然提出来,我不用见也能猜到袁志兰的口气,肯定是告知。合着这样大的事,路姨只能被告知,还是被没过门的儿媳妇,你这个做儿子的,眼里还有她这个母亲吗?” “我,我……”路通“我”了半天,没有说出句整话。 “行了,你少委屈了。”李元夕见路通已吃完绿豆汤,遂下了逐客令,“走吧,该回哪儿回哪儿去。” “我不敢!你没见我娘,她要打我。”路通低下头,手足无措。 “打着你了?” “没有。” “还是!路姨心软,只是虚张声势。”李元夕叹口气,“你现在赶紧回去,跟路姨好好赔礼道歉,把事情好好说开了,结果没你想的那么糟。” “我娘要是不同意,怎么办?”路通已没了主意。 “凉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