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禾匆匆地下了楼,又用面纱遮了面孔。待得终于上了马车之后,一颗心也稍稍地安稳了下来。
小婵正在马车上等着,见她来了,却也不好将心里的话问出口,只得有些犹疑地抬头看了看她,似在等着答案。
楚念禾也没隐藏,直接便将方才对周济说的话又对小婵讲了一遍。小婵听闻,脸上倒是露出有些忧伤的表情道:“周济对小姐是有感情的,如今骤然听了这样的话,怕是要伤心坏了。”
楚念禾还从没见过小婵这样体贴过除她以外的人,自然掩了嘴故意笑她道:“你这样担心他,不如就留在药房里算了。”
小婵正恍神想着什么,突然听了这样的话,却是又羞又臊地跺了跺脚,一脸愤愤地道:“小姐这是要臊奴婢呢,如今可是见奴婢没什么用了,竟想要将奴婢撇下了!”
楚念禾初初还以为她是在玩笑,可过了会儿,竟发觉她眼角都渗着泪了。这才想到,小婵虽然性子急躁,却是个容易将别人的话当真的实诚人,想来,是把她方才说的话当真了。
她这才敛了笑容,又拉着小婵的手同她道了歉。见小婵脸色又恢复了,便认真说道:“小婵,你同周济相处的时间也算久了,你大概也能
知道,他是个一根筋的老实人。如今他刚听了我说的话,这话到没到他的心底还是未知,所以,我们大概也不能太心急冒进,你明白吗?”
小婵自然明白楚念禾的意思。她瞧了瞧楚念禾秀美的脸颊,又看了看她身上穿着的花团锦簇的衣裳,叹了口气道:“小姐这样好,性子柔和,人长得美丽大方,身份又高贵。别说周济了,就算我是男子,我也会倾慕于小姐的。”
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小姐,你放心吧,我自然不会太强求此事的。原是我太过宽纵自己,仗着自己的主子是宰相府的小姐,竟不知礼义廉耻地先对旁的男子有意。若非如此,也不至让小姐巴巴地替我去说了这些话,到底是我的不对。周济是个和善的人,喜欢的也是性子和善的小姐,也许……有一日我也变成了小姐这样的人,他便也会喜欢我的吧……”
听着小婵这般喃喃自语,楚念禾也未免觉得有些心酸。可若是她也陪着小婵一样自怨自艾,这对小婵来说,岂不是又一种伤害了吗?
“小婵,你仔细想想看,我到底是性子和善的人吗?”
小婵正若有所思地低着头,闻听了楚念禾的话,却是茫然地抬起头道:“这……自然是
……啊……”
楚念禾便笑了:“你看,你也在犹豫自己说的对不对。这就说明,我的和善只对我想对他和善的人,至于那些不值得的人,我会倾尽全力将他兜进地狱里去。那你说说,这样子的我,可是真的和善吗?”
小婵犹豫了,良久,她才抿了抿嘴唇道:“但是,小姐的外表是和善的啊……”
“是啊,你也只是觉得我外表和善,”楚念禾点了点头,又朝着掀开了一个角落的窗子边看了过去:“可感情这东西,初初只看外表,久了,便是熬着人的性子了。我想,周济喜欢的根本就不是我,而是我表现出来的他想象中的我。”
小婵听着楚念禾幽幽的话,一时竟有些糊涂了,皱着眉头道:“小姐是说,我要让周济喜欢我,便要做出他喜欢的样子来吗?”
楚念禾却是摇了摇头,又瞧着小婵道:“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往后的人生,无论为了谁,你都不要改变自己的本性去迎合他。不仅是为了谁都不值得,而且日子久了,终究要暴露的。与其两人有朝一日会到了相看两厌的地步,不如就早早放手,也好各自好好地生活下去。”
小婵听了这话,却是没再问了。
楚念禾的话虽然好像是说给
小婵,却也是说给自己听的。虽然颜离辰曾经对她的心思可能就包藏着利用,她却也知道,到了最后相见的那个时刻,他们是相看两厌的。
与其这样,倒不如放手吧。
马车很快就到了宫门口。楚念禾入了宫,虽已觉十分疲惫,可还是去公主的碧水阁请了安,这才回了自己的鸢尾阁睡了。
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过得很快,楚念禾每日待在公主身边,除了陪她去练琴赏花,就是去瞧她的嫁妆准备得如何了。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来,楚念禾倒也觉得心静,连那些糟心的事情都很少再想了。
楚念禾甚至想过,若是往后就这样过下去了,不去复仇,也不想那些情情爱爱的事,会不会也会过得很开心。可一想到颜离辰那张如同鬼魅一般的脸,楚念禾就觉得心里一阵抽搐,只觉怕是到死都难放下与他的恩怨。
这一日,楚念禾正在公主的碧水阁里陪着她试宫里绣房新送过来的衣裳,两人说说笑笑正是开心,却忽然听得门口的宫女来报说:“公主,皇上刚才派了人来传旨,说是番外有重要的来宾,让您即刻去正阳殿前候着。”
公主有些奇怪,略略思索了一下,便开口问那宫女道:“父皇派来的人可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