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禾瞧了瞧周济有些凝重的表情，也没犹豫，直接便将话说出了口。

“周济，你年纪不小了，如今家里可张罗给你娶亲了？”

周济万万没想到楚念禾竟是问的这话，一时又惊又慌，一双眼睛紧紧地盯上了楚念禾的眼睛。他的嘴唇紧紧地闭着，可见很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见他不肯吭声，楚念禾便又柔声道：“如果你家里没为你寻一门亲事，我这里倒是……”

“小姐，您别说了！”

周济还未等她说完，便突如其来地将她的话打断了。他还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同她讲过话，声音又粗，语气又急，一时竟把楚念禾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知该说什么。

周济这才觉察出自己的失态，自是又羞又恼，脸更是红了几分。犹豫了一下，他便忽的站起了身，转过身冲着敞开的大门道：“小姐若是今日为着这事来的，便什么都不必说了！”

他的肩头起伏着，看来是真的生了大气的模样。楚念禾见他这幅样子，知道自己也是太过心急了，想了想，她便站起身来走到了周济的身后，又轻声对他说道：“周济，你也别急，坐下听我把话说完吧。”

许是她对周济有天生的吸引力，或者只因为她是他的主子，

这简单的一句话，却仿佛一湾清泉一样将他的懊恼一洗而净，让他的脑子也清醒起来。

他犹豫了一下，便依着她的意思转过身来，又坐回了椅子上，低头闷闷地说道：“小姐，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楚念禾看着他这副这样，便也知道他心里是对自己要说的话做好准备了。

她也回身坐在了椅子上，拿起了幽幽地冒着热气的茶杯，声音轻得仿佛落下了一片羽毛似的。

“周济，你我最初相识是在苑和堂里，你还记得吗？”

周济自然记得，也不想答话，便只得又点了点头。

楚念禾便接着说道：“那一日我说要看望姨母，让你带我去了一贯不能见客的我母亲住的地方，你可知是为什么？”

周济想了想，便开口道：“你是怕楚府知道你来见了大夫人，怕他们怪罪你吧。”

楚念禾的脸上漾着笑容，在暖和的阳光下更显得亲切又温柔。她点了点头道：“你猜的很对，却也不对。”

见周济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她便又说道：“我是不想让楚府知道我去见了母亲，却也不怕他们知道。因为，我总有自己的办法让他们相信我，甚至，我可以将他们对我的怀疑和猜忌都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去，你相信吗？”

这话说到最后，她的语气竟有些森然。周济在一旁听着，心里隐隐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来。

楚念禾也没等他答话，便又站起身来，朝着窗边走了过去：“周济你看，这阳光多暖和，这种温暖的东西是可以照到人的心里去的。可若是我告诉你，我是从阴诡地狱里爬上来的活死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活在这样温暖的阳光里，你又可会相信？”

周济闻听此言，却是大惊失色地抬头看了看楚念禾，眼中带着的是心疼和恐惧。他咽了咽唾沫，又低头略思索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小姐，我不知你为何这样说自己，可若是为了让我死心，倒是不值得了。”

楚念禾却是摇了摇头，又缓步坐回了椅子上。

“你觉得我是故意说这样的话，为的让你死心。可我想告诉你，这样的话，便是我心里最真实的话。”

她又看了看周济：“你是个很单纯的人，从小家庭结构简单，父母姐姐又对你甚是疼爱，你自是不知道在阴谋算计中活着究竟有多累。而这也正是你我十分不同的地方，我活在算计里，若是一日不算计旁人，怕是第二日就要死在谁的陷阱里。这样的生活，是你万万想不到，也理解不了的。”

瞧着周济要开口反

驳，她也没给他机会，而是摇了摇头接着道：“可能你要说，你能陪着我意思算计旁人，不你怕和我一样有今日没明日的过着等死的日子。可即便你愿意，我也不愿意，也许我说得不好听，但却是实打实的大实话——我需要的，是能在大事上于我有裨益的人，而非什么情情爱爱。这个人，我确定不会是你。”

楚念禾的话仿佛一把锐利的匕首，刺得周济生疼，脸色都已白了几分。他张嘴想说什么，可还是将头低了下来，用牙齿咬着嘴唇，逼着自己别没出息地流了眼泪出来。

楚念禾见他已在努力地接受这件事，便又开口道：“所以，我心里想着，还是要早些同你将话说清楚，以免让你越陷越深。小婵……小婵是性子单纯善良的人，虽然说话常没有分寸，可在正事上，她从来都是极有分寸，极妥帖的。我是想着，若是你们能好好的在一起成了婚，往后她也算离我不甚远，这样子，我也放心了。”

她因着担心周济会轻视小婵，便故意没有说是小婵先对他生了情意，只当是自己给他们做了主，也不怕周济往后对小婵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