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出,钱老对于唐英所展现出的才情极为赞赏,毫不掩饰其钦佩之意。高德全自然明白这一点,否则在鉴定出那件影青灵玉碗乃出自唐窑重宝之后,他就不会如此急切地带林之前来相见。
钱老更是对那影青灵玉碗喜爱有加,捧在手中细细品味,宛如珍宝般不舍放手。目睹此景,高德全打趣道:“钱老,您是心动了吗?林之,这影青灵玉碗,您是否有割爱之意?不如便赠予钱老吧。”
原本,高德全这般言语,只带有几分玩笑的成分。然而林之却当真了,略加思索后点头微笑道:“此物并不打算出售。不过,若是钱老真心有意,我倒是可以奉上,无需任何报酬……”
“什么!”
四周之人皆是一愣。此时,钱老面色微变,紧锁眉头,沉声道:“你这是将我当作何种人物看待?我钱令希一生光明磊落,绝不做违背良心之事,岂会巧取豪夺!”
说完,他将影青灵玉碗稳稳地置于案头,随后向众人下了逐客令。
此刻,气氛变得微妙起来。钱老神情如常,高德全却皱起眉头,隐约流露出几分愠怒;而俞飞白眼中闪烁不定,似乎带着一丝轻蔑之意。
林之心感困惑,似觉自己哪里言辞不当,一时之间不知所措。片刻后,察觉到几位长者可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林之不禁挠挠头,赶忙解释道:“购得此物时并未花费多少灵石。钱老曾助我觅得修炼之地,这份人情我一直铭记于心,怎敢再受您的财物。”
此语诚挚至极,众所周知,人情债无形无色,却是世间最难偿还之物。林之并非不明事理之人,怎会不知钱老等人背后底蕴深厚,绝非常人所能及。如此人物,无论何种宝物他们都未必缺少,更别提那份人情的厚重。
即便如今林之对于集古斋的工作需求并非迫切,但既然欠下的人情在前,便无法回避。难得此次钱老钟爱这影青灵玉碗,将其相赠又有何不可?
于林之而言,这枚影青灵玉碗,不过是当年他仅以三百块下品灵石购回的一块破旧瓷器碎片罢了。即使今日此碗已脱胎换骨,价值连城,但在林之心中,以此宝物偿还不菲的人情债务,实在是极为划算之举。
毕竟对他而言,失去一件宝物尚可再次寻觅,而了结一份人情债,则能令心境更为舒畅自如。
林之的内心世界表露无疑,展现在他真诚的面庞之上,使钱老与高德全纵使阅人无数,亦无法怀疑他的诚意。
钱老凝望着林之,脸色渐渐和缓下来,语气淡然地道:“林之,或许是我误解了你。近来琐事繁多,令我心烦意乱。”
“你的美意我心领了。但这枚影青灵玉碗实在过于珍贵,我不能接受。”
钱老缓缓起身,长叹一声:“唉,岁月不饶人,修为退步,精力已不及当年。略作歇息便感疲倦,你们年轻人继续谈论吧,我先回静室调息片刻。”
“钱前辈,请允许晚辈相扶。”
高德全察觉微妙,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着钱老,一同走向庭院深处那座幽雅的修炼居所。
“钱前辈,您走好。”
林之与俞飞白见状,立刻起身恭送离去。
不多时,钱老与高德全走进了一座精巧别致的修炼楼阁之中,并于厅内落座。
坐下后,钱老开口问道:“阿德,那林之究竟是何许人也?你可曾探明其根底?”
“啊……”
高德全闻言一愣,惊讶回应:“钱前辈,他不正是您引荐至集古斋,掌管财物事宜的那位吗?”
“何时之事?我怎会未曾知晓?”
钱老亦是一惊,满脸疑惑地道:“我与林之仅一面之缘,观其为人品性尚佳,这才引荐入集古斋,助你看顾商铺,处理些琐碎事务而已,何时竟说起让他执掌财物之事了?”
“原来是这样……”
高德全愣住,呢喃自语:“他自称曾在典当行任过账房,又说是您亲自安排进入集古斋的,故此我一直以为……”
此刻,钱老瞬间领悟,不禁摇头叹息:“阿德,你跟随我已有十数载,集古斋交由你打理,我对你信任有加,又怎会设人牵制于你呢。”
“前辈,都是我的误解。”
高德全听罢,既觉惭愧又觉欣喜,情绪激荡不已。
林之的到来一度令他心神不宁,虽然认为前辈派人为集古斋理财乃是寻常之事,但他内心难免生出几分失落,仿佛前辈对他失去了信任。直到此刻真相大白,方知一切皆是误会,心中的阴霾也随之烟消云散。
“你呀,世人常言‘四十而不惑’,如今你已年逾四十,怎还能如此妄自揣测。”钱老口中似责实慰,“掌管巨额灵石与众多无价古董之重担在身,心中忐忑也是情理之中。说起来,夜半醒来之时,你担心出差错,怕负我所托,我也并非不知。”
“前辈,其实并非晚辈多疑,实在是事态重大,不敢有丝毫懈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