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励心一颤,张了张嘴,终究是闭上了眼,一言不发。
“你们当真有万全的把握?”她语气平静却依旧穷追猛打,转身看着他的背影,“且不论,事情败露我霍家会遭如何的灭顶之灾。单论,你们联合大安的叛臣,”她只觉得难以呼吸,喉间阻塞,于是深一口气,“想过如何与北地的百姓交代吗?三娘子一事纵然是有推手,可是,这些难道不足以反映北地的民情吗?你们冒天下之大不韪,又一次将战火燃在了北地。你们,口口声声为了祖父,可祖父这一辈子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反叛才死的吗?”她眼眶含泪,一步一步走到他身后,“父亲究竟为了要这么做,难道只是心中不忿吗?难道不是他早就有取而代之的心?”
“够了。”他急切地打断她的话,转过身,“我们没有后路走了。”
“是有的,直到现在依旧是有的。”她舒缓着语气,目露祈求,“我们去见大王,我们一起去,不要再往前走了,好不好?”
他睁开眼,眼中一片清明,不带任何感情地命令,“来人,将小姐关在家中。”
门应声而开,进来的却不是霍励的亲卫,而是霍二夫人,她眼角噙泪,身子摇摇欲坠却又强撑着站在门口,眼中难掩绝望,忽而一行泪顺着脸颊滑下,她淡淡地开口,“我来问问你,要不要用宵夜。”她伸出手扶着门框,手上青筋暴现,抠着门框,撑着自己迈进来,“也将我锁在院子里吧,来日,无论成败,我当自刎谢罪。”
她的手冰冰凉凉,拉着霍萱往外走,“我的丈夫是血战沙场的铁骨将军,不是叛臣。”
“阿戚——”他伸手去拉她,却被她躲过,看着空落落的手,他无力地苦笑一声,收回了手,任由她将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北地暗潮汹涌,而远离北地千里之外的一个小镇子上的客栈也有些山雨欲来。高悬于客栈前的红灯笼孤独地摇曳在半空中,红彤彤的,印在黑漆漆的木门上颇有些诡异的样子,风一吹,卷起几片叶子,临街的窗户都紧闭着,原本人来人往的客栈,此刻竟然悄无声息,也没有烛火声。
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身着玄色衣袍负手站立在窗前,透着窗户的油纸看着外面被云半掩着的月亮,弯了弯嘴角,“人都来了,就不必放他们回去了。”
“是,殿下。”身后的悄无声息地挥了挥手,又看了盐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人,“那他——”
“怎么了?”他回身,赫然是原本应该呆在河洛的太子萧丞璟,他嘴角含笑,走到床边,轻轻挑开帘子,看了眼床上的人,“还算命大。”
“莫小将军若非是躲进太子妃的仪驾中,早就没命了。可是,北地贸然进京,殿下为何还要留他性命?”那人不解。
“北地之人贸然进京,我家难道没有人闯进去?况且,他也没有恶意。”他转身坐下,听着客栈附近刀光剑影,丝毫不慌张,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品茗,“看在她的面子上也得让他活着不是?更何况,他也算是无妄之灾。那些人,得意得太久了。”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让人背后飘起一层白毛汗。
“凌王的行踪有消息了吗?”他问道。
“尚不确定,不过,应该是往北地去了。”那人垂手低眉,很是恭敬,“白领卫传来消息,名册一事已经宣扬出去。即便是为了自保,或者最后一搏,他也会去的,只不过,公主如今重伤在身,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他抬眼看了眼萧丞璟,见他皱眉,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完全不似往日的温润如玉,不由得闭上了嘴。
“黑甲卫难不成是一群废物?”他抬了抬眼皮,语气不耐,“你要是醒了,就不必装睡了。”他偏头去看躺在床上的人。
莫锦州原本还躺得好好得,竖着耳朵仔细偷听,不想被人察觉,心一颤,眼皮子也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眼神精准地捕捉到坐在床铺附近的萧丞璟,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太子殿下,久仰。我竟不知这天下还有这般,这般举世无双的人物,实在是佩服。”
这马屁拍的简直不忍直视,一旁的亲卫避开了眼。
而萧丞璟则是弯了弯嘴角,凑过去,“真是个识时务的人,只是不知道你那表兄弟是不是和你一样,讨人喜欢?”
莫锦州瞬间变了脸色,眼神不善地看着萧丞璟,一身的防备。
萧丞璟看着他瞬息万变的脸色挑了挑眉,看着他一条被吊起来的腿,轻轻戳了戳,“你如今的性命握在我的手里,又半身不遂,还是乖巧点的好。听听,”他故作苦恼地叹了口气,“若不是你,如何会有这兵戈之声?人在屋檐下,低低脑袋,不然孤就把你丢出去。”他似乎是在恐吓孩子一般恐吓他。
莫锦州瞬间无语,“我对殿下有用,您不会轻易将我丢出去。再说了,我的命还是值点钱的,我爹、我姑父都不会不管我的。”
“那正好,大安的军费稍许紧凑,不如,孤修书一封让镇北王和莫将军拿一百万两赎你?”
那亲卫撇了一只眼看萧丞璟,虽说自家殿下脾气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