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出来了?”看见莫勤之含笑出现,凌泰臻有些好奇,“这些年我三请四邀你都不搭理我——”
“大王可没有这个脸面,”他嘴角含笑,心情很好的样子。
凌泰臻闻言挑眉,“哦?”又看了眼凌翊,指着他,“这小子这么大的面子?”
“人家远道而来,我们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说着,远远地朝三娘子抱拳致意,三娘子含笑还礼。
莫勤之年轻时性格颇为不羁且孤傲,对人向来都是爱搭不理的,尤其是事变后,整个人变得极为阴郁孤僻,从不肯以这般残躯示人,今日竟然肯为了一个远道而来、身份存疑的外来人开开心心地赴宴,凌泰臻虽然疑惑,面上不显,满面含笑地招呼他,“既然来了,可有备礼?”
莫勤之顿时侉下了脸,摇摇头指责他,“市侩!”然后滑动着轮椅往前走,走到一半朝半天没有动静的凌翊招手,“怎么还让你舅舅自己动手?”
凌翊连忙赔笑,小跑到他的面前,推着轮椅,莫勤之心安理得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在座的众人,笑道:“既然戏台已经落幕,就去前厅叙叙话吧。”他朝楼上的看台招了招手,又对着霍安说,“霍大哥,一起吧。小栗子看着精壮不少。”
“小栗子”?三娘子不由得挑眉,看着霍励半苦笑地走了过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二哥,都是小时候的名字了,这么多人呢!”他走过来,接过凌翊手里的活,凑在他耳边,“好了,不要再说了。”他强制制止了他的话头,“不是说要叙话吗?走走走,去前厅,去前厅。”
男宾熙熙攘攘地离开了戏楼,王妃立刻招呼女眷到后院开席。
直至夜幕笼罩,宾客才渐渐离去。
莫玉清今日很是高兴,便多喝了几杯,强撑着散了宾客此刻也没了力气,只能窝在软榻上,拉着三娘子坐在身边。
三娘子给她垫了垫迎枕,又接过刘妈妈递过温湿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
“娘今日很高兴。”她拉着三娘子的手不松,“我年前还在琢磨,阿翊都这个岁数了,还没有娶亲的想法可怎么好?为此我还专门去找了圆方大师,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三娘子来了兴趣,“哦?圆方大师还会算姻缘?”
“他告诉我,阿翊的缘分不在北边,在中原。”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种孩子的天真和期待,“原来是真的。”
三娘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我家阿翊十岁左右就跟着先王和大王上了战场,九死一生活下来的。”她眼神迷离,轻轻地念叨着,“那个时候没有退路,家家男丁都被征兵了。先王说,镇北王府既然掌权北地,就该以身作则,我便是再不舍得,也要舍得。那一仗打的,看不见一个完整的人,还以为——”她顿了顿,“如何能不恨呢?可那是武皇帝的决定,与旁人无关。更何况止戈之人是他的孙女,这个恩情我们是认的。”
她长长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再说了,人家满怀诚意来议和,德才兼备的长子却命丧于此,他恨,我们也是有嘴说不清。”
她坐起身,拉着三娘子语重心长,“孩子,我今日与你说这些,不是随意说说的。阿翊是北地的世子,未来的大王,你是未来的王妃,北地百姓的生死全系于你二人。我们虽然是想与大安议和,可也不是毫无尊严的就此被兼并。百姓的利益,永远高于镇北王府的荣耀,为此,付出任何的代价都是可以的。”
三娘子郑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住了。”
“好孩子。”她摸了摸她的侧脸,“今日大礼你们已经很累了,原本我与大王是打算三日后让你们启程去丰林。可是,出了些许的变故,你们明日就要启程。途中要去拜访凌翊的三叔,至于二叔,”她顿了顿,眉宇间有些凌厉,“不必管他。他若是老老实实的待在丰林,看在已故先王的份上,好生生的养着也无关痛痒。”
三娘子虽有些诧异,也没有细问。
“这些事你可以去问问阿翊,他都会告诉你的。”莫玉清笑道,“好了,也不早了,快去歇着吧,明日可是要起大早的。”
三娘子点了点头,退了出来。
次日清晨,雾都还未散去,府中的下人已经备好车马,三娘子与凌翊刚一出门,便看见府门外停着数辆别府的马车,不由得一愣。
此时,马车帘被掀开,探出一颗脑袋,正是昨日宴席上的孟夫人,她朝二人招了招手,“快来。王妃说让我们护送你们去丰林。”
“婶婶。”凌翊执晚辈礼,带着三娘子走了过来,“孟伯父呢?还在与父王交代吗?”
“你不管他。”孟夫人下了马车,拉着三娘子的手,“我们先行,马车走得慢他一会儿就追上来了。”她打量着三娘子,只觉得她十分纤瘦,“我原本想着骑马而行,只是今晨雾大,怕你不好走。我们坐一辆车。”说着就让仆妇伺候三娘子上马车。
自己则留在车下,“世子好眼光,只是这姑娘看着孱弱,你可不要欺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