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熠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对一个人深陷其中,无论是年少时无意间流露出的关心,青涩懵懂,初次梦遗的对象还是他。
如今,即便这么多年过去,这个叫宁寒的人仿佛就像是深刻在他血肉里似的,无法彻底剜出去,除非让他剥皮抽筋,鲜血淋漓才可以。
也许那时候宁寒在电话里说的是对的,年少时候的爱意太过于疯狂无知,却又无畏可敬。
他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的心究竟在哪,也知道爱的是谁。
——他就是那个叫宁寒的人,他很好,学习好,人很谦和,也许他不喜欢和人交流多说话,但沈之熠知道他是喜欢和他说话的,即便那是他死缠着人家非要他和自己好。
这个人从小到大因为在继父家住着,是妈妈的拖油瓶,但他很要强,骨子很傲,即便别人说三道四,他不理会,他很争气从小到大不让人操心,次次都是班级前列。
沈之熠坐在吧台喝着酒,手指捏着盛着高烈度的酒杯,越喝心里越难受,为什么会这个样子?
缺席了他整整七年,这离别的岁岁年年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他,想着怎么联系到当初那个一通电话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
如今,好不容易上天给了他一丝悲悯,可是满心欢喜却好像是泼了冷水似的,骄傲的心一下子好像被鞭笞的遍体鳞伤。
酒精是个好东西,它能麻痹人的精神,但却控制不住愈发跳动的心脏。
——一颗从未为一个人反复跳跃疯狂的心脏。
酒保在吧台熟练地调酒,看着坐在角落一杯杯灌着自己的风度翩翩的客人,心想这估计又是一个为情所困的过客。
他一个人喝酒到大半夜,要是以前他第一时间就会给一个人发消息,他会去接他。
以前他接过的,可是现在呢,他还会来接吗?
沈之熠不知道,心里头一次那么没有底,几十个亿的项目他好不在话下,但现在却像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在嘈杂的酒吧傻傻地盯着手机上的一个新微信,久久不愿意移开视线。
他几次犹豫着要发消息,但最后还是颤抖着手没有任何突进。
他不管我了。
他不要我了。
他还帮着那个叫什么江荻的人说话,也不护着我,我好难受,宁寒我不想和你吵架。
我又是一个人了,没关系,一个人也可以,我不怪他,他肯定是生我气了,气我当初离开他去了国外留学,他一个人上学一个人下学,之前都是我带着他的,我这么一走他估计是走路去上学了。
我知道他不喜欢坐公交车,可他还不会骑自行车。
我要教他的,可是我又迟迟不愿意教他,一拖再拖。
是我有私心杂念罢了。
因为他要是一学会,要是自己买辆车子,自己骑着了,我就带不了他了,可我想天天骑车带着他啊。
他会让别人带着他上学吗?我走了之后他就转学了,那他是不是又认识了别人,有别人和他坐同桌,还和他一个屋檐下生活吗?
沈之熠胸口发闷,失联的这些年里,他压根不知道宁寒是怎么样的生活状态,他一个人过的怎么样?结交新朋友了吗?那些朋友我有认识吗?
好像是被人抹除记忆一般,他无不苦恼地想着,他终究是错失了他很多年,没有任何交集的七年,这七年变了什么,又没变什么,他模糊不知道所有,却清楚地知道在自己的这颗心始终没变过。
浑浑噩噩地出了酒吧,门口一般都有捡醉虾的人,不过一般也就是挑落单的,意识不清的人下手。
沈之熠胃有些酸痛,止不住想要干呕,扶着酒吧外边的栏杆吹着晚间有些微凉的风,意识才刚刚苏醒些。
不远处一个人朝着他走来,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小男孩,看样子是个小鸭子,完全是看上了眼,手不老实地摸着他的领带。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不经常来这种酒吧喝酒的,毕竟有哪个身穿高级定制的西服,手上带着价值不菲的奢侈品手表的高贵男人会来这种地方喝酒寻乐子。
估计是突发奇想才来的。
确实,沈之熠完全是开着车在宁寒公司附近转悠好几圈,心烦意乱极了才随便停靠在一个酒吧门口的。
只是没想到是一个远近闻名的Gay吧,他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直到坐下来喝了杯酒后,不断有男人目光赤裸裸地毫不掩饰朝他投过来,他才意识到这是什么酒吧。
不过既然已经坐下来了,他也不打算走,估计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就觉得宁寒这小没良心的,眼光太差,连江狄那种鬼火少年都能看上眼,结果就是不看他一眼。
妈的,宁寒什么破眼光!
心里越想越气,又灌了一大杯酒。老子又不是没人要,他赌气似的就不走,即便宁寒也看不到他就是单方面抱怨着,心想你看上我,有的人看得上我,你看看这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