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采红翻箱倒柜找出一件最干净的衣裳给小八换上，仔细扎了两个丫髻，又用前几日淘换来的红绳子绕了几圈，打了个漂亮的结。

小八好奇地伸手去摸，被采红轻轻拍了一下，“别动，一会儿散了。”

早膳只分到了一个坑坑洼洼的馒头，还有一碗稀得能见底的粥。采红把外面那层脏兮兮的皮给扯了，白花花的芯子喂给小八，然后就带着她锁上门出去了。

“锁什么门？当谁稀罕你那些破烂东西！”很不巧，出来就撞上张嬷嬷。她怀里抱着一篓草药，看来是刚从药房撒泼回来。采红没惹她，低眉顺眼地听她骂完，牵着小八就走。

“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成日带着个丫头片子，不知道又上哪儿野去了！”大概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得到回应，走出老远还听到张嬷嬷的骂声。

采红和小八对视一眼，忽然笑了，“咱不理她，走！”

快到地方了，采红才想起来她们来得有点早，这会儿娘娘应当还在用早膳，两人便打算在一旁等一会儿。

“是采红吗？快过来！”

是昨日给她糕点的黄莺姑姑！采红连忙带着小八过去，略有些紧张地道：“黄莺姑姑，娘娘用膳了没？若是还没，我们在这儿等一等。”

黄莺先是恭敬地给小八请了安，然后笑道：“帝姬是主子，哪有让主子在外面等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是！是！奴婢不懂规矩，还请姑姑恕罪。”采红忙道。

黄莺笑着牵过小八，慢慢往里头走，快到殿门口的时候，低声对采红道了一句，“一会儿机灵些。”

采红一脸疑惑地跟着进殿，规规矩矩地请了安。

“小八过来。”陵容招手示意小八过去。

小八看了采红一眼，小步跑过去，歪着头瞧了陵容一会儿，肯定道：“你是昨日的娘娘。”

陵容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小八记性真好，有没有用过早膳？”

小八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道：“肚肚没饱。”

陵容当即吩咐小厨房端了些好克化的点心，小八特别喜欢小米奶糕，吃起来香香的、糯糯的，一块吃完，她忍不住拿了第二块，还掰了一半分给采红。

陵容悄声吩咐道：“去请皇上来。”

采红：？

过了一刻钟，便有一个小宫女进来道：“娘娘，皇上已经在门口了。”

“张嬷嬷平日里是怎么欺负帝姬的？”

采红愣了好一会儿，才知道娘娘是问她话呢！想起方才黄莺姑姑让她机灵些，而皇上也快到了。采红忽然福至心灵，略带哽咽地说道：“张嬷嬷克扣吃穿不说，连帝姬的屋子都被她占了。平日里稍有不顺心便打骂帝姬，奴婢虽能护着，但总有当值的时候，每每回来，帝姬身上便要添几道新伤。前几日那道伤就在小臂上，到今日都未消…”

“刁奴放肆！”玄凌带着怒气跨进殿内。

小八被玄凌吓到了，下意识跑到采红身后躲起来。

玄凌虽不喜欢小八的生母，可看到小八被养成这样，心里有几分愧疚和自责，吩咐李长道：“把伺候六皇子和八帝姬的奴才都押来，先打三十大板，再一个个审问清楚！那个嬷嬷直接杖毙！”

随后看向小八道：“到父皇这儿来。”

小八不敢去，死死拽着采红的衣摆，小声道：“不是我的父皇。”

昨日那个哥哥说，父皇是他的。

“帝姬，快去皇上那儿，快去呀！”采红催促着。

小八以为采红不要她了，哇地一下就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陵容叹了口气，道：“先将帝姬抱下去，换身衣裳。采红，你暂且先跟着，好好安抚帝姬。”

一群人呼啦啦簇拥着小八下去了，殿内只剩玄凌和陵容二人。

“皇上？”从方才开始，玄凌便再未说话。陵容伸手过去握住他的，晃了晃。

“朕固然不喜欢朱氏，又防着皇后，但也没想到，朕的孩子会被养成这样！那些奴才该死！”玄凌紧皱眉头。

“刁奴是该死，可是皇上不能再这样将皇子和帝姬养在行宫了。”

“容儿？”玄凌觉得她话里有话。

“臣妾…想养育小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