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事(四):少年(2 / 4)

剑客与狗勾 七句流言 3239 字 2023-06-05

里头的客人要听琴吗?我去罢。”

冬月不服气地狠,自己与楼中兄弟抢客人便罢了,怎地还来了个陌生人要与他抢!故而他咬紧牙关,愤愤道:“她是我的客人,你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孤魂野鬼!”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最锋利的武器,莫过于口舌。

而最能威胁人的,当属武器本身——江允收起笑意,长刀抵着冬月的脖颈抽出两寸。

命悬一线,冬月惯会读懂生死,他将琴往江允怀里一扔,连滚带爬地逃命去了,不忘骂道:“王八蛋!龟孙!”

江允浅拨琴弦试音,音色平平无奇。

他推门而入,与斜倚在床头的女子目光交接。

裴雁晚明亮的眼神扫过来,落在江允俊美的面容,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我认得你,方才我在大街上不小心撞了你——可我已经赔过不是,您还有何事?”

剑客眯起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面如冠玉的男人,而后她的视线落在银纹长刀,笑道:“一把好刀。你是用它来寻仇的吗?”

“我乃楼中伶人,来为姑娘弹琴奏乐。”江允的仪态温顺端方,脊背直而不僵,如今悠悠坐在茶桌前,宛然美得如一副画,“先前街市偶遇,实属巧合。”

他卸下腰间长刀,与裴雁晚的明心剑齐齐摆着。刀剑相依相偎,静谧安好。

裴雁晚轻快道:“瞧你挎着把宝刀,原来只是把‘文刀’?”

剑有文武之分,“武剑”开刃见光、司人性命,“文剑”则多是文人墨客向往风雅的点缀,仅作观赏用。

——所谓文刀武刀,乃裴雁晚自己封的。

未及对方回应,裴雁晚便兴冲冲地探过半个身子,明媚的笑脸与江允近在咫尺:“若你懂得刀法,可愿与我一较高下吗?”

“……不愿。”江允冷冰冰地回绝,“江某只会弹琴奏曲。”

以卵击石,是一种孤勇,也是一种愚蠢。

乐声如流水倾泻,悦耳动听。裴雁晚惬意地舒展手臂,忽咣当一声,床头柜中央放着的小木盒摔了个七零八落。

千星楼行风月事,匣中物品自然也是风月物。

裴雁晚面不改色地弯腰,长臂如捞月般精巧,轻轻松松捞起一件玉质的小玩意儿——赫然是一根尺寸可观的玉质角先生。

江允的舌头为此打结,半句话也说不出口。

而见怪不怪的裴雁晚则审视着角先生,不屑评价道:“没用的东西。”

江允:“……”

在竹烟居杂物间里,有一支落灰的木箱。裴雁晚收拾东西时曾翻出来过,江允碰巧在那时凑过了脑袋,迎头看见的便是几根角先生。它们被裴雁晚安置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只因它们是“没用的东西”。

“那什么是有用的东西?”江允那时僵硬地攥着抹布,低声问。

“我自己,和你。”裴雁晚笑答。

神思平定,江允看见裴雁晚面无表情地把角先生收回匣中,转而拾起一把线香。

此香无需点燃,裴雁晚已嗅出了配料,白檀、丁香、茉莉……不一会儿,她得出了结论:“催情所用。”

盒中仅这两样物件,裴雁晚妥帖地归回原处,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江允身上。她眨眨眼睛,道:“我让你来弹琴的,快弹呀。”

江允还在为角先生耿耿于怀,心弦乱似急雨,弹出来曲不成调。

“……公子若不愿意奏乐,不必勉强。”裴雁晚稍微懂些音律,能听出乐师所奏的尽是怨气恼火。她不明白对方怒从何起,但自己也没了作乐的兴致,便懒趴趴道:“我想在此小憩,公子可以离去了。”

“跑来千星楼小憩?”

“虽荒诞古怪,但并非不可。”裴雁晚脱口而出,“我要等师兄来寻我。”

好在江允修养极佳,不至于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瞥过少年艳丽的裙装和发顶一丝不苟盘起的发髻,冷冷问道:“哪位师兄?”

姓李姓王或姓赵?

更或者姓秦?

“说了你也不认识,我跟他闹脾气呢。”裴雁晚咕嘟咕嘟灌下一盏竹叶酒,未解馋意,便倾壶又倒,“世上怎会有他那样的人?除却罗里吧嗦,哪里都好,皮相剑法,无一不拔尖的。”

“心悦他?”江允的发冠上别了支白玉钗,他却恍惚觉得是绿玉钗。

裴雁晚坦然答道:“未至那般境地,只是觉得他优秀罢了。”

她生出一些怅惘,借着酒劲大胆道:“反正我也不认识你,干脆说给你听,你听完不要嘲笑我。”

江允洗耳恭听。

“我觉得,我师兄……似乎喜欢我。”裴雁晚只显犹疑,不显扭捏羞涩,“可是我不喜欢他呀,这不是平白浪费他的大好年华吗?今晚回去我就给他说清楚,让他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

“对,是该说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