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1 / 3)

时值隆冬,边关的大雪断断续续地下了半个月,寻州城由内而外裹上了银白色的素装。城内不比关外的肃杀,小贩们穿上了厚袄,迎着风雪依旧吆喝得热闹。

城门来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一辆寻常的马车稳稳当当的缀在队伍后头,等着入城。

拉着马绳驱车的李正拍去肩头的落雪,侧身贴近车帘道:“公子,我们是先进城歇下还是去找人?”

风冷冽的从四面八方卷来,扬起了车帘一角,露出了里面的身影。

季羕身披狐裘外衣坐在案前,雪白的绒毛将他的脖颈捂得严实,与苍白的脸色融为一体。

桌案上摆着一副残局,落子黑白分明。季羕手上还执着一颗黑子,墨黑的瞳仁未曾从棋局上移开,听到李正的询问,也只是轻轻展了展细长的睫毛。

他把指间的黑子落下:“明日再去找人。”

“行。”

李正驱着马车驶进城门不久,就听到了马车内传出一阵压抑的反复低咳。

骑马跟在马车后的施柳宁听到咳嗽声便驱马上前,带着担忧道:“赶路赶了那么久,马车到底避不了什么寒,公子,我先去前面看看有没有什么客栈。”

季羕咳完后的嗓子有些低哑:“去吧。”

“等等!”李正叫住刚要走的施柳宁,“也留意一下医馆的位置。”

“好。”

有施柳宁在前面处理落宿的事宜,李正便放缓了马车的速度,街上人多,速度慢点以防马车颠簸冲撞了行人而打扰到季羕。

车外的吵杂声从帘子的缝隙中钻进来,有些吵闹。季羕背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睛眉头微蹙,喉咙因为咳嗽还带着轻微的痒,手中的暖炉逐渐失了温度,连带着身体的体温都一起冷了下去。

施柳宁为了不那么惹眼,找的客栈并不在主街,但与主街也隔得不远,来回方便。

季羕畏寒,下了马车被风一灌,又是一阵低咳。

李正跟着小二去放马车了,施柳宁便跟在季羕后面一同进了客栈。

客栈的掌柜是个见过世面的,先是施柳宁给钱给的阔绰,后又看被唤为公子的季羕举止不俗,且相貌不凡,便知道这位公子定是非富即贵,于是忙歇下手中的活儿匆匆出去相迎。

“客官路途辛苦,来来,我给您带路!”

季羕道句有劳,便跟着上去了。

此次来寻州是有要事,季羕特地隐了行程,身边就只带了两个亲信。他的动静有太多双眼睛盯着,不管是明里暗里,多数是想要他性命的人。

半个月从西地一路奔波过来,他的身子积累了不少疲乏,脸上也染了一层薄薄的倦怠。

施柳宁目送他进了房间,转身与掌柜交代了几句后面的所需,就下去找李正了。

隔日大早,施柳宁便发现了公子的不对劲。

季羕受了寒,连夜发起了低烧。

李正吃完早饭就去寻州将军府探消息去了,施柳宁走不开,只好麻烦掌柜托人去找个大夫。

掌柜不敢耽搁,叫小二去了最近的医馆找人,不到一刻钟,小二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张柳碗里的热粥还没喝上几口,就被小二从医馆一路拉扯过来,他气都没喘匀,又被掌柜拥着往楼上走。

张柳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掌柜的,慢点,等我喘口气成不成?”

掌柜道:“张大夫,人都病了,可不得着急着点,万一迟了病出个好歹,这不就误事了吗!”

张柳:“怎么,这是来了什么贵客,能让掌柜你都那么紧张?”

掌柜与张柳相熟,也没特意隐瞒,他不知道季羕的身份,只凑到张柳耳边道:“身份是不知,但一看就是不能出事的主。”

张柳无力地暗暗翻了个白眼:“您惯会猜。”

等张柳踏进房里时,床上的人已经靠坐起来了,隔着一层薄薄的帷帐,身形瞧不清晰。

季羕的身子每年在冬日里都格外的难熬,受寒发热已经是见怪不怪了。他背靠在床头,披散的发丝从肩头倾泻而下,衬得他脸色愈加苍白。

季羕的脑袋有些昏沉,神情却依旧平静。

施柳宁守在旁边轻声道:“公子,大夫来了。”

季羕半阂的眼帘微微掀开,看着已经坐在了床边的大夫。

他从帷帐中探出手去:“有劳大夫。”

放在号脉枕的手腕瘦得有点过头,从腕关节到指关节,皮肉勒出了骨头的形状。白皙的手指修长,却看不到多少血色,连本应干净红润的指甲,也只浮现出淡淡的苍白。

张柳皱眉,这位公子简直是脉都不用诊,只一眼就能看出有问题。

将手指放到他的脉搏上,不一会儿,张柳的面色渐渐凝重。

这脉……怎么能弱成这样?

施柳宁见他号脉后脸色便不对劲,不由着急:“大夫,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