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1 / 2)

傍晚,昏睡整整一天的人终于醒了。

卧房外的小厮打着瞌睡,远远听到屋子里有人唤,还以为听错了,依然沉在梦乡里。直到一阵虚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这才惊醒。

来人正是魏大人带回来的贵客。如今睁开了眼珠子,是比睡着还要俊俏些。

小厮笑眯了眼,连忙上前为贵客整衣,又往外门的人递了个眼色。

“大人还未下值,您且坐着歇会。他格外心疼您的伤势,每隔两个时辰就来探望,现下刚刚走脱。吃盏茶的功夫,应当就回来了。”

周梵心底一阵暖意,神智也渐渐回笼。

清醒后五感变得清晰起来,他立马感觉到后背的刺痛,进而是浑身无力。想唤人给点吃的,还没张嘴,两个仆从端来了糕点药碗,省下了他的口舌。

“昨晚您后背是上了针线的。这碗药是大夫留的方子,专治外伤。这盘是魏大人吩咐的糕点,您若饿了先垫垫肚子,厨房正起火备饭呢,一会大人回来,正好与您同吃。”

他面色苍白得厉害,挑来挑去先塞了两口糕点,后才将汤药灌下。一旁的人眼巴巴瞧着他,端茶倒水的功夫也不忘对他笑。

此人既未行礼,应不知他的身份,表现得却太过殷勤。周梵心觉蹊跷,里外走了一圈,发现许多人都在院子里候着,待他虽恭敬,却透着股怪异。

走不动了,他坐回圆凳歇着。天色已晚,怎么魏悠还不回来吃饭?

“往日里,她也是这么晚才下值吗?”

站着的小厮立马回道:“魏大人忙于公务,经常很晚回来,不过今日着实过晚了,许是修筑河堤的事闹得。”

周梵想了想,顿了一会问道:“这事怎么了?”

那人眼珠子转了转,调笑着开口:“这其中牵扯的干系多了,小人可不敢妄议。”

既不敢妄议,又为何要多嘴。他咂摸着其中深意,一时没顾上答话。

小厮发觉他出神,忽地坐了下来,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同他道:“知府后院一直空荡荡的,您是他第一个领回来的人。大人木讷,平日忧心公事。饭桌上若找不到话题,就问一问近日来府衙上的事,他聊起公事就没完没了了。”

周梵终于明白这股不适感来自哪里了,这群人竟把他当后宅的人来对待。

可他是男子啊。

只听那小厮又说:“大人在京师玩得花,象姑馆也有相好的,您如今身上有伤,该喊停就喊,万不可勉强。”

他眨了眨眼,忽地笑起来,正想说什么,屋门吱呀开了,秋风卷着寒气透进门,冻得他一哆嗦。

走过正厅,魏悠便听见卧房里传出一道不大不小的质问。

“听说你在象姑馆有相好的?”

院内院外顿时跪成了一片,那个与周梵说小话的人霎时滚下了圆凳,恨不得将头埋到土里。

“没有,我就去了那一回,你是知道的。”魏悠面色僵硬,走到周梵对面坐下,瞧了一眼跪在桌下的人,冷冷开口道,“这是府上的贵客,嚼舌根子嚼到客人面前,太失礼了。”

“是是,小的不该多嘴。”

魏悠一向不喜有人在跟前伺候。菜品上完后,仆从们便一溜烟地全都消失了。

周梵似乎心情不错,一直笑着,吃得兴致颇高。魏悠看他一眼,等人都走完了,自去柜子里拿出一个软垫靠在他背后,出言道:“殿下身上的伤如何了?”

“疼,疼的很,反正一时半会好不了,须得借贵宝地休养一阵。”周梵说得悲惨,脸上的笑意却多得快要溢出来,说完便继续吃饭了。

周梵很爱笑,她以前从不正眼瞧。现下离得近,抬目悄悄瞥了一眼,她发觉他笑起来格外温暖,眼眸似有柔情,摄得人只想紧紧盯着他那笑脸。

对方似乎要看过来了,魏悠连忙敛下眼皮,开始观察桌上的菜品,发现他虽吃的快,但每样菜品都固定夹两筷子。

看不出偏好。那人吃饭不喜纯素,喜欢重盐口的,她刻意将这几道菜摆在离他最近的位置,他仿佛没有忌口,照吃不误。

应当是宫里教养的习惯。皇明祖训有言,皇族子弟须节俭勤勉,不可任性随意。

她有些头疼,不同的环境也会造就不一样的习性,近乎就是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了,这可怎么验?

周梵见魏悠愁眉不展,饭没吃几口,气倒叹了不少,他停了筷子道:“怎么了,是那个修河堤的事吗?”

“是,也不全是。你先吃完饭,咱们再继续说验尸的事。”

“不吃了,你什么时候放下心好好吃饭我再吃。如果非要把案子查清楚才行,那咱们继续去查案子。”他搁下碗,就要动身出门。

魏悠连忙起身追上,踮脚压着他肩膀,把人推回来按到软垫座上道:“不必不必,只是何游的案子还有几个疑点,你坐在这替我解答就行。”

周梵感受着肩膀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