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2 / 3)

藏在一旁小道上的王府侍卫跟上了魏悠的马车。

良久,周梵转过马头,朝身后的羽林卫发号施令道:“回京!”。

*

半月后,傍晚,魏悠终于抵达正值湿热的广南地界。

京师人人鄙夷的破败地方,在魏悠眼里却是另一幅景象。

奇山怪峰,陡不能攀;满目青色,生机盎然。别有一番天然去雕饰的美。

长长的队伍至官驿而停,魏悠微微捡起衣衫下摆,一脚跳下马车。另一辆马车里的林云渐则揩了揩额头上冒出的汗珠,等随侍小童过来,才被搀扶着下了车。

魏悠担忧地回头望了一眼,瞧见林隐那副病怏怏的姿态,皱眉叹气道:“云渐,既遭了暑热,便歇两脚。我先往临安走,你随后跟上即可。”

林隐扶着书童的的肩大喘气,闻言后朝魏悠摆摆手:“不可,下官既与魏大人同行,那便该一同抵达,岂有上官先至衙署的道理。”

魏悠并不争辩,踏进驿馆后着人给林隐备上解暑药物、清凉房间。自己则草草吃过晚饭,等夕阳西下后唤来侍卫道:“你看管着林推官,等上三日再出发。本官看他病气愈重,不可再拖延治疗了。”

那侍卫生得高大魁梧,皮肤黝黑,脸上还有一道因打仗落下的浅浅伤疤。

他既是朝廷派来护送魏悠,也是燕王手下的人,听到魏知府想支开自己,还以为犯了什么过错,跪地道:“不知小的做错了什么,大人尽可直言。”

“本官全无此意,你误解了。”魏悠答道,“只是林推官实在不可再继续赶路,这才叫你保护。”

侍卫站起身,面露不解:“大人身边一个仆从也没有,若我等走开,那除了运货郎与马车夫,便再无人可服侍大人。”

魏悠低头酌了口凉茶,觉着口味极好,于是顺手也给侍卫递上一杯。

“这一路本官何时需人服侍过。今夜你不必担心,燕王殿下自会派人护送,喝完这口茶,本官便要启程了。”

侍卫接过茶杯,牛饮了一口,完全喝不出味道。

“这什么怪茶,既不甜也不苦。”

咂了咂嘴,他才品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应是这里的特色?本官一路往南走,时常能喝到此茶,却不知名字。”侍卫粗野莽夫,与人相处不计礼节,魏悠也都习惯与他这般说话了。

言毕,她开窗看了看天际,星月齐出,此夜该是个好晴天。

等魏悠搁下茶杯出了房间,那侍卫还立在房内琢磨这口茶的来历。魏大人时常喝到,他怎么从未见过?

广南地处偏僻,此处驿站更是人丁稀少。林隐早已歇下,驿馆静静悄悄,只有马厩里发出一阵悉索的声音。

随着几步马蹄蹴踏之声,魏悠便带着行囊包裹出了驿馆。

车轮滚滚,魏悠未乘马车,大剌剌地坐在最前方的高头大马上引路。

四周寂静,偶尔传来几声远远的鸟啼。

时候该到了,魏悠想着。那晚审出奸细与广南有关后,她便与周祉佑商议该如何揪出背后主使。

燕王之意,是想让魏悠继任后细水长流,慢慢查清上一任知府张济民的底细,再徐徐图之。但魏悠却觉得此事太过蹊跷,真正的幕后人隐藏极深,怕绝非一个张家人如此简单。

于是她自请作饵,趁着赴任,对方杀心不死,自己防卫薄弱时引蛇出洞。

燕王原本不同意,但经魏悠仔细分析下来,也觉得此计甚妙,于是悄悄派了一队最精锐的队伍暗自护送。等魏悠看准时机,精锐队伍再全数换上马夫走卒的装扮,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夜黑得愈发浓了,点点星子也悄悄隐入云层。

已走十里地,魏悠却十分沉得住气。那奸细脾性高傲,临死前写下广南文字,夜郎自大地以为无人识得,却被燕王勘破。

此番做派实在不像训练有素的死士,反倒像自诩侠客之流的江湖中人。

三教九流,草莽剑客,恩怨分明,最喜复仇报恩等等性情之事。因此她今夜势必能遇上。

四下宁静,树木草丛中却传出一阵极低的交谈声,若魏悠下马细听,定能听出这是邓如风的声音。

只见他隔着重重枝叶,随着魏悠的脚程一路前进,说话间气息有些紊乱。

“也不知道魏大人唱的哪一出,哪有人大晚上赶路的。”

“不知。许是咱们做的凉茶太醒神了,魏大人睡不着,这才夜晚赶路?”离邓如风稍近的王府侍卫答道。

“怎么可能,这是殿下吩咐的方子,从未出过差错。算了算了,魏大人定有其他的打算,咱们跟上就是了。”

正说话间,邓如风感觉周遭的环境比刚才还要更静了一些。抬脚右转,往官道望去。马上之人也察觉到这一丝危险气息,叫停了队伍。

夜沉沉,鸦雀无声。

眨眼的功夫,邓如风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