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1 / 3)

魏悠仍不作答,寂静间一阵清风穿过竹林,吹起她衣衫边角,绯服翻飞,浅浅擦过周梵皎白的衣袖。

红白相交的画面分外刺眼,仅一瞬的触碰却莫名令她心悸。

她后撤几步,作揖行礼后答:“谢殿下,但臣不需任何人的庇护。臣想要的是安居乐业的盛世,而不是党争迭起的危局。殿下的恩义,臣受不起,也不敢受。”

此时的魏悠言语不似刚才尖锐强硬,神情也柔软了少。

话毕,林间风止。周梵弯下腰,像那时在南街一般,水光潋滟的眸子描摹出眼前人的神色,细细品酌着魏悠难得一见的温和。

“为什么,你每次说假话的时候都会装得像个羊羔?”

魏悠犀利的眸光再度亮起,言语间又开始夹枪带棒。

“臣句句所言,皆为真话。况且臣若是羊羔,那殿下又是什么,待宰的鱼肉?”

周梵抿了抿嘴角,极力忍下想笑的冲动,咳了几声后开口道:“羊羔不是那个意思。本王当然信魏大人心系天下,至于本王不信的,魏大人不若问问自己,你当真对我一点情谊也没有?”

“恩情。”魏悠面无表情答道,心头却窜起一团火,烧得她心烦意乱,于是不再与周梵废话,切入正题道,“臣已经回答了殿下问题,殿下也该替臣答疑解惑了。”

周梵也不追问,收敛了调笑的神色,回道:“魏大人应当对本王在顺天府衙的发现十分感兴趣。确实,南轻其实不是北漠奸细。

本王需要足够的由头提起就藩,但张家早已查不了,所以祸水东引,把罪名安到了千里之外的北漠奸细头上。这便是刺杀案的真相。”

魏悠轻轻叹口气,谋划弄权,周梵算计起来,其实也是十分聪明的。

她继续问道:“那南轻身上的广南奇毒,又是怎么回事?”

“那毒是广南特有的,我在……原来的世界,曾经研究过广南的民族志,所以有所了解。其实此案是张家主使,这一点本王也心知肚明。但本王之所以要查案,还有一个原因。

张家究竟怎么培养的杀手,甚至是否在哪豢养了军队,这些都不得而知。魏悠,你与此案牵连极深,而线索指向广南,本王有预感,此行必然危机重重,不若你留下……”

“不必。”魏悠看向周梵,“殿下,在出发之前,燕王也查到了军中奸细来自广南。臣去往那地,是有任务的。”

周梵的眉头骤然蹙起:“你救下周祉佑,他不感恩也就算了,还要利用你?”

“不,是臣坚持要去的。”魏悠的目光坚定而决然,“在燕王府的那些时日,我发觉自己抛不下过去。未来的大鄢皇帝,必须是周祉佑,殿下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周梵有些无力,眉间染上愁色。

“魏悠,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周祉佑,依靠我曾经的知识,在古代统治一个国家并不算难事。”

“殿下。”魏悠打断了周梵,续道:“你这样对燕王殿下不公平。况且坐上那个万人之上的位子,需要沾染的鲜血,比你想象中多得多。”

周梵突然明白,自己无论怎么做都是无用功,因为魏悠心里已经有一个既定人选了。

可这对他又是否公平?

“本王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去广南,是否与陆澄有关?”

“是。”

周梵不再言语,开始滑动起手中的佛珠,明明该是清心寡欲的动作,周梵却捏得指尖发白。

“魏悠,原本我想极力留住你,然后用尽全力护住你。然而在你眼里,我所做的一切没有丝毫意义。其实你我也没有什么不同,都在拿偏见与经验去评判他人。

你认为我什么都不该做,魏悠,本王偏要做给你看。”

周梵转身,先一步抽身而退。

寂静的竹林一如来时那般萧索。魏悠踩着竹叶往前走,目光有些伤感,步伐却异常坚定。但在抬头看向前方时,她忽然愣住了。

这还是她头一次看见周梵的背影。心底的苦涩缓缓蔓延开来,她很想叫住周梵,想告诉他自己并非从未替他着想,可说出来之后呢?

她既没法留在京师,也没法支持他与燕王夺嫡。她有她的立场,她什么也做不了。

一刻钟已到,周梵与魏悠不欢而散,从竹林出来后便分道扬镳,各走阳关道了。

前方马车渐行渐远,周梵坐在马上遥望着魏悠的行迹一点点消失,直至连影子都消弭殆尽,僵持许久的手这才放开马缰,无力地垂落下来。

“如风,带人跟上魏悠。”周梵的声音不大,仅仅只够紧挨着的贴身侍卫能听见。

邓如风早知道周梵的计划,脚步却带了迟疑。他是贵妃娘娘挑选出来的人,也是偌大王府中唯一一个称得上潭王心腹的身边人,他这一走 ,殿下便要在吃人的京师孤军奋战了。

“愣着干嘛,跟上!”

邓如风这才动身,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