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变(1 / 3)

京郊别院事了,张贵妃屡次传召周梵进宫。圣上明面上虽未过问都察院之事,暗地里却让贵妃问询。

周梵被迫连着几日住在宫内,日日晨昏定省,精神萎靡不说,贵妃还总是试探他,搞得周梵现在风声鹤唳,看见张贵妃就想逃。

说来说去就是想问他与魏悠的关系。

能说什么呢?魏悠是男子,他也是男子,最多说一说他仰慕魏悠之才,其余的再不敢多说。张贵妃何等精明的人,自不会让他糊弄过去。

然而周梵也不是好惹的,知道这位母亲愧对原身,并且不喜他与国舅家来往。言辞间将魏悠扯到这方面来,说这位状元郎牵引他至正途,张贵妃纵有再多疑惑也不多问了,生怕惹得儿子一个不开心再去找张国舅一家。

终于熬到日子能出宫了,周梵第一件事便是找魏悠喝酒。那晚别院畅谈,他远没有谈够,还想寻得魏悠一道去玉清楼。

魏悠也不推脱,半月过去她在翰林院早把应做的事做完,今日该是姑娘们执流刑之日,她须得去与十三殿下做个了结。

杏花酒芬芳扑鼻,魏悠确实好这一口。酒过三巡还欲提杯再饮,周梵却拦住她的手,满脸不解问道:“这一壶都快没了,魏兄今日是怎么了?”

魏悠放下酒杯,脸色虽红神智却比任何时候都来得清醒。

“殿下,这几日在宫里可有人为难于你?”魏悠趁着周梵仔细听她说话的空档,又为自己斟满一杯酒。

周梵见拦不住,便与她同饮,总归酒壶里没酒她便不能再饮了。

“魏兄这是关心我?”周梵见魏悠一杯比一杯喝得快,手中杯盏也愈发倒得勤了。

魏悠摇摇头,等周梵约莫喝得头晕目眩了才回道:“殿下,微臣只希望你安好。”

周梵听不明白魏悠的话,还想开口却发现今日这酒似乎有些古怪,喝得他浑身无力。再抬头时只见到邓如风守在身边,再看不见魏悠的身影。

昏沉之间额头磕上桌角,撞得他片刻清醒,彻底晕眩之前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桌上那封写着“周梵亲启”的信件。

魏悠为何写信?最后一个念头落地,周梵失去了意识,陷入到无尽虚空当中。

*

今日立夏,女囚们夜晚便要从京师出发,踏上流放之途。魏悠身着官服,难得带了佩剑护送左右。

魏悠千挑万挑才定下的刑期。上一世,这一日还是燕王秘密进京的日子。

那日在京郊别院魏悠将谋事规划得轻巧,实际上操作起来难如登天。如若真的要将这些女子安全送出京,第一个迈不出去的关头便是五城兵马司——皇城巡使不会真的放这些女子出城。

给十三王送宠妾,没点身份地位的人决计无法做到此事。而周梵身为皇家子弟,阿谀奉承自是应该,但真正来讨好他的寥寥无几。

这些人大多另有所图,或要周梵生,但大多是要周梵死。

几日来别院行事顺风顺水,没有任何人发难或弹劾。越是平静越是危险,无人在乎棋子如何被堵死,但一定会在乎棋子的性命。

毕竟没有人愿意留下把柄,因此今夜应当就是这些女子的死期。

若真正想保下所有人,必须将这些女子身后的势力撇开,或者撕开,或者直接杀了。

上一世,这一日还是五城兵马司中通敌叛国之人传递关键情报之日。周梵之敌与国家之敌重合,还能得周祉佑相助,此等待宰肥羊送到她面前,不用白不用。

京师上下无人不知她魏悠是为周梵办事,大多避之不及。派送几十位流犯出京,顺天府衙门仅仅支了两个官差,但魏悠其实连这两人也不想要。

今夜势必会有腥风血雨,一人单枪匹马闯过便是。

府尹给她这两个人名义上过得去,却实在奇怪,又说不上哪里奇怪,仿佛冥冥中有些脉络,仔细寻找却又找不见。

吏部冯宝贵也是这般。查来查去,此人提及翰林修史之祸仿佛也只是巧合。但魏悠直觉不对,此等关卡拿她父亲之死大做文章简直如命中靶心一般,直指她死穴。

雾里看花,魏悠十分想找个真切,但她没得选了。别院之事再拖,周祉佑便有理由朝周梵发难,燕王那等心计,十三王绝对无力招架。

黑夜将至,魏悠翻身上马领着囚车缓缓前进。身后的两个官差走在牢笼两旁,沉默不语。

女子们大多已失了生机,空洞的目光没有着落点,肩膀扛着木枷,手腕缠着镣铐,纵使还未动刑身上也已有斑斑血痕。

临近夜晚,气候闷热潮湿,黏腻的空气仿佛一张网牢牢阻滞风的流动。墨染层云,黑漆漆的夜像是直接按到人眼皮上,压得人喘不过气。

魏悠右手按住身侧佩剑,左手虚牵缰绳,表面神态松弛,腕骨处突出的青筋却出卖了她。此番行路草木皆兵,魏悠如同拉满的弓一般将全身神经都绷紧到了极致。

安稳出了内城,魏悠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