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计(1 / 2)

东南角门,一辆马车驶进紫禁城。车窗口的帘子掀起一角,每次进宫周梵都要好好地看一看几百年前这座宫殿的真实模样。

此次他却带了心事。春雨绵绵,光景难得,竟无心欣赏,口中默念着“博学强识,知行合一。”

周梵回想魏悠个人列传当中关于翰林院时期修史著书的记载,在做学问和做人方面对她的评价都可谓都是极高了。但如今魏悠连翰林院的大门都不进,还得罪了这么多人……

马车留下长长的一道辙印,十三王要去的方向是他母妃的宫殿。

芳华殿是紫禁城三宫六院当中最大的宫殿之一。院落内花团锦簇,玉石铺路,甚至还有假山流水,好不奢华。

内殿檀香袅袅,鎏金配件随处可见,将整个大殿都照得金光灿灿。周凡从头到尾观摩下来得出了一个结论:张贵妃与周梵不愧是亲母子,连装修风格都一模一样。

这是他穿到此地第一次见原身的母亲。据说之前张贵妃生了周梵的气,所以故意不见他。周凡想着乐得清静,有关生气的原因连问都没问,除了偶尔被皇上召问,逍遥了整整一年。

而今日进宫的原因,据邓如风说,应当是为了魏悠。

他对魏悠女扮男装的马甲放一万个心,因此并不担心这点。但如今张家是圣上面前的红人,正坤帝只剩两年残喘之息,贵妃叫他进宫无非就是希望他能像燕王周祉佑一般,与朝中大臣多多交好。

魏悠这棵尚在萌芽阶段的参天大树,已然是各方势力拉拢的重点对象。

周梵手持青伞,宫女引着他走过青砖路又走过玉阶梯。空气沉闷,虽有绵绵雨丝涤荡浊气,穿云破空撕开此刻的压抑氛围,但依旧拘得周梵不自觉畏惧。

张贵妃坐在最上位,妆容精致,气质典雅,通身服饰虽华贵,倒不似殿内装潢豪横俗气。周梵抬头见到顶上贵妇人的第一眼,便觉得这位母亲绝不会是简单之人。

“我儿请起,赐座。”

周梵坦然坐到最左方的尊位,面上挂起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张贵妃朝殿外看了一眼,身边的大宫女便带着奴婢通通退下了大殿。

“我儿近日过得可好?”

周梵不清楚张贵妃清人的目的,心中隐隐约约升起了不好的预感,回道:“一切都好,劳母妃挂心。”

“好,殿下好本宫便放心了。听如风说,殿下近来一年都没有去掷金院眠花宿柳,我心甚慰。殿下虽自幼与我分离,母妃心中却始终惦念着你。”

“如今你府上女眷虽多,但都是没名没份之流。自然,我不是叫你随意处理,但只要有足够的由头,不怕清不出去。”

周梵没想到张贵妃与他要说的竟然是这件事。府里的莺莺燕燕也是他的心头大患,一日不理干净,便有一日的鸡飞狗跳。

“儿臣知道了。”

张贵妃美眸闪动,像是不相信周梵就这轻易地答应她了,又问了一句:“即便是国舅爷送到你府上的女子,也会一并清理吗?”

“母妃放心。无论是谁,只要不是儿臣喜欢之人,我便没有理由耽误人家。”

像是听到什么大喜事,张贵妃皓齿轻启,亲善笑道:“好,那殿下便听本宫的,就找那位魏状元来办此事。”

周梵想不到贵妃会在这种时刻提到魏悠,有些恍惚,一时没反应过来,直直问出:“找魏公子办这件事?为何,她现下都还未入职翰林院,怎会管我府中事务。”

“殿下,你可听过幕僚?魏状元那卷策论,我也看了。对齐工整,意象宏大,最关键的是直指要害。可见他并非是只读四书五经,毫无治世经验的人。这般人才自开科以来,寥寥无几。”

“因而圣上才夸他不蔓不枝,有御史之才。殿下此前多番拉拢他都未成功,何不作纳贤之态,将具体事务交给他,此事若成,他自然就是你的幕僚了。”

直到出了芳华殿,周梵还有些恍惚。后宫之人与他谈论政事也就罢了,怎么还能看过魏悠的考卷?

风风火火地回到马车,便开始盘问邓如风。

“本殿捋一捋,一一问过,你再一一作答。”

邓如风等了一阵,才听殿下问道:“首先,母妃一年不见本殿的原因是什么;其次,国舅爷那边送来的女子有何不同;最后,为什么母妃能够参与朝政,甚至看过魏悠的状元卷。”

“自那次落水之后,本殿记性便不大好,你是知道的。”

“回殿下”,邓如风刚想直叙,但以自己的身份同殿下说清前因后果又十分困难,刚开头便卡住了。

周梵看出他的为难,只好换种说法:“你就当替我回忆过往,不必害怕说出忤逆之言。老规矩,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邓如风这才回道:“贵妃娘娘不愿见殿下是因为年关前的一件大事。那年殿下与赵府二公子争夺掷金院新进花魁,最后殿下胜了,竟直接把人带回府。朝野上下谩骂不断,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