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岁(2 / 2)

“王妃,话可不能——”

“都到这种地步了我还在意什么话能不能说?”

攒了五天的怨气在这时候爆发,如今谁来都不好使,盛佩一开始想的是就在这屋子里待着,等谢怀归来了就好好跟他解释她说那番话的语境,可偏偏五天过去了,她连谢怀归的影子都没见到,本来忍忍也就过去了,偏偏!

偏偏在这个时候送来了笼中莺,这不就是让她好好在这牢笼里待着做一只金丝雀吗?

她这辈子最讨厌的词莫过于“金丝雀”,被豢养的莺鸟会失去自己的思想,会失去它所骄傲的一切,她也是。

融入一个异时代不是一件易事,要在一个异时代做尊贵的摄政王妃更不是一件易事,规矩、分寸……每一个词都是束缚,束缚着她的思想,束缚着一切她曾触手可及的东西。

颂夏被吓得浑身一抖,北桢还在想要怎么说才能让盛佩消气,就在他想说辞的时候,盛佩一把拎起桌上的金笼子,作势就要往门口走。

颂夏强撑着拦在盛佩面前:“王妃,不,不能出门,不能出门的。”

她本以为盛佩会发好一通脾气,可盛佩只是把金笼子塞在了她的手里,语气平静得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她的一场梦。

“那就麻烦你把它放了,我不想重复一句话三次。”

颂夏这时候那还有阻止的心思只能点头称“是”,北桢也不敢在多说什么,刚才盛佩的那副模样他可不想再见到一次。

王妃平日里是好相处的,说话也是温和的,这是北桢第一次看见盛佩接近于“发疯”的状态,他有些担心盛佩继续被关在这里的精神状态。

也在想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是王爷做错了,王妃说了一句或许是不该说的话就被关在一个房间里整整五天,北桢知道自家王爷想来不按照常理行事,可这件事的确做得太过了。

颂夏把怀里的金笼子交给了北桢:“你快去把这只朱岁鸟放生了吧,我在这里陪着王妃。”

“我不需要人陪,”盛佩说,“我一个人待着就好。”

颂夏看了一圈房间里,没发现有什么尖锐致死的东西才跟北桢一起离开。

盛佩看着刚才放金笼子的桌上另一边一盘没动过的点心,喃喃:“最后一次,我再等最后一次,给我活着的最后一次机会,谢怀归,想让我活着么?”

被人囚禁对她来说比死亡更可怕,若是要一辈子被关在这里,还不如一头撞死来得痛快。

颂夏啊,不是只有尖锐的东西才能杀人,人动了“死”心时,这房间里的一切都可以是助力。

“你去放生朱岁鸟,我去找王爷说明今天的事,”颂夏不能再看着盛佩孤寂下去了,今天的事是一个警告,一个让她感到害怕的警告,“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不是要去偷懒,只是觉得你去说不明白,我能把王妃的意思完全复述,但是你做不到。”

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颂夏说得很对,北桢没有她那么强的表达能力。

“好,按你说的办。”

*

“你在我这里待了这么久还不想着回去一趟?我听说你最近寻了个稀罕玩意儿送给那小姑娘,是什么东西?”

谢怀归一边批着奏折一边回答:“不算什么稀罕东西,一只朱岁鸟,红白相间的,长得挺可爱,听别人说这东西懂人性,我想着送给她解解闷。”

谢怀隆愣了一下,他看向一旁更是愕然的皇后,转头又问谢怀归:“你所说的朱岁鸟可是大梁的朱岁鸟?”

谢怀归点了点头:“嗯,听说大梁拢共也找不出几只,我看着那小家伙模样可爱,想来佩佩也会喜欢,就让人送过去了。”

“糊涂!”皇后的声音都在颤抖,“你送东西都不了解一下那东西代表的是什么吗?”

谢怀归一直没抬头,听到皇后的语气才不解地抬头,却看到了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谢怀隆和“不可置信”的皇后。

他有些惊慌且迫切地问:“朱岁鸟怎么了?送不得?”

皇后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情绪平息下来:“送不得!特别是这个时候更送不得!朱岁鸟稀罕不假,但你可知,它又被世人称作——笼中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