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4 章(2 / 2)

妈妈就揣着差点没保住的钥匙开了王府库房,捡着存量多的几种补药拿了不少,又往厨下要了些新鲜蔬果,收拾了一大包袱,用过午饭便推说去采买大王要的东西,出了王府。

回到自己的住处,郭妈妈一手开门,另一手拎着沉沉的包袱进了家门,不见丫鬟来接,立即扯着嗓子嚷嚷:“菱子!菱子!你这懒货死哪去了?干活时候不见人影,要开饭了准跑头一个!”

菱子听见动静,从屋里出来,小跑着到郭妈妈身边,接过她手上的包袱,嘴里嘟囔:“娘子请的郎中来了,在屋里给五爷瞧病呢,我才给倒个茶水的工夫,值得挨这一顿排揎?娘子倒是问问五爷,我这大半日可歇过没有?”

郭妈妈听了一愣:“什么郎中?我没请郎中啊?”

菱子也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郭妈妈已快步走进了屋,只见自家男人精赤着上身躺在床上,一个女子坐在床边正伸手在他身上不知摆弄着什么。

女子听见脚步声,便抬起头来,眉眼微弯,唇边挂着戏谑的笑意:“杨五娘子来家了?”

郭妈妈一见便黑了脸,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李!善!用!”

郭妈妈仿佛猎食回窝却发现幼崽被盗的雌虎,恶狠狠地低声质问李善用:“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你来做什么?敢趁我不在害我五哥,我跟你没完!”

李善用却不答话,极其镇定地将手中银针刺入病人穴位,轻捻三下,留针,再拿起一根银针刺入另一个穴位,待时候到了,便双手齐上,飞快将病人身上十几根银针拔下。病人深深呼了口气,睁开眼睛,郭妈妈顾不上质问李善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五哥,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舒服多了。”病人又深而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语气颇有些振奋之意。

郭妈妈往他面上细看,果见一向青白的脸颊有了浅淡的血色,眼睛能睁得比平日大了,说话声音似乎也更有底气了。

郭妈妈放心了一些,怀疑地看向李善用:“你真会治病?”

李善用不答,自顾自收拾好银针,起身走到桌前,从药箱里拿出纸笔,写了一张药方,递给郭妈妈:“贵府五爷是饮食不周落下的积年胃病,遇上劳累过力引起发病,需要卧床静养。依这方子先抓三副药,三天过去若不见好,你再找我。”

“三副药就能好?”郭妈妈追着李善用问。

为这毛病,郭妈妈已先后请了十几位郎中,熬的药都快能填满护城河了,却一直不济事,反倒是杨五的身体因为长期服药,越发亏虚下来。郭妈妈愁得也曾想过请自家大王帮忙找个高明的医官,只是他们的关系实在见不得光,若与襄王说了,只怕医官请不到,还得丢了差事,只得继续没头苍蝇似的,到处延医问药。

那么多老大夫都治不好的病,李善用这么一个面嫩的小丫头敢夸口三副药就能治好?

“不错,三天必能好转。”李善用点了点头,唇角讥诮地向上翘起,“现在,可以坐下好好聊一聊‘杨五娘子’的事了吧。”

郭妈妈给杨五穿好衣服,安置睡下,请李善用到堂屋坐下,命菱子上了茶。

李善用右手拇指缓缓摩挲着食指,慢条斯理地说:“我听说,郭妈妈娘家姓杨,夫家姓郭,原已赐金放还,因三年前不幸丧夫,才重新进王府当差。”

郭妈妈心惊肉跳,自家事她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李善用以手指轻敲桌面:“按说寡妇再嫁不是新鲜事,郭妈妈有了合意的人,怎么不早早把婚事办了?”

郭妈妈迟疑片刻,清了清嗓子,答道:“因为五哥身子不好,积蓄都治病用了,等过几年攒下了钱就成婚。”

“哦?郭妈妈当真有此打算?”

郭妈妈被李善用的炯炯目光看得心虚,硬着头皮说:“自……自然。”

“我律法学得不好,有一条不知记得对不对,郭妈妈可愿帮我断断?”李善用一字一句地说,“诸同姓为婚者,各徒二年。缌麻以上,以奸论。”

郭妈妈跟被踩了尾巴似的蹦起来,又慌忙坐下,结结巴巴说:“五哥只是我的远房堂兄,远房!”

郭妈妈与杨五本是青梅竹马,只因同姓不婚的律例,无论如何也不能成亲,岁数到了便各自男婚女嫁。直到丈夫过世后,她偶然得知杨五的妻子嫌弃他穷病跑了,只剩孤身一人,便以上京治病的名义将他从老家接了过来,悄悄买了这处小院安置,对外只假称夫妻。

“呵,远房。”李善用好整以暇地抚了抚衣角,“出了五服没有?”

“出了!我们两家只是祖上交好,因是同姓就连了宗罢了,根本没有血缘关系!”

“哦,那就是服两年徒刑的罪过了,倒也还好。”李善用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不过我听说,那杨五之妻虽回了娘家,可是并未和离。啧啧,同姓为婚、与有妇之夫姘居……郭妈妈,贵妃娘娘知道你这么能给昭阳宫长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