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子(2 / 3)

然听闻内殿传来呜咽之声。顿时,聂王君十数年不见表情的脸上布满沮丧,并不情愿却又不能不放下茶盏,挥了挥手让那人出去。

内殿龙榻之上,明黄的龙帐半掩,面容憔悴的紫霜王后歪身其上,手执一方锦帕轻拭眼角。

太子元辰跪在榻前,柔声劝慰道:“母后不必忧心,雪儿妹妹定会逢凶化吉的……”

聂王君将元辰传来此处,又不允他进蘅芜苑。天知道,他有多么的痛苦。然而,他又不能不强压下心中的痛楚,来宽慰他的母亲。

得知小苏晕迷不醒,紫霜王后几度昏厥。此番刚醒,见儿子在眼前稍觉宽慰。她拭了拭眼角,幽幽问道:“辰儿,你说凤梧宫真的养不住女孩儿吗?”

闻言,元辰痛苦地合上双眸:“不会的!母后,一定不会的!”

尽管口中说得坚定,元辰却自知眼下的他就如一个不会水的人失足落水,本能的欲望促使他想抓住点什么,然而什么也抓不住——他从未如此无助过。

紫霜王后的第一个孩子,他的姐姐,刚临世便没了气息;数年之后,他的妹妹又在摇床中再未醒来,如今小苏……

整整一天了,他不敢想象小苏此时是何模样,更不敢往下想。眼前浮现孟贵妃刻薄的嘴脸,元辰恨得额上青筋暴凸,这就是孟氏对凤梧宫的诅咒!

“辰儿,辰儿……”紫霜王后没有听到儿子回应,不停地唤着。

元辰一个激灵,顿时清醒,膝行往前凑得更近一些:“母后,辰儿在,辰儿在……”

握上儿子的手,紫霜王后方舒了口气,又道:“也许当年母后就不该救雪儿……若不救,也少让她受些生离之苦!”

良久,紫霜王后停住抽噎,极其悲伤道:“师妹,师姐终是负了你所托……呜呜……”

“林王妃身重寒毒,雪儿尚能安然长大……那年跌下马,也无大碍,可见她皮实得很!今番,定然也会平安无事!”

紫霜王后如此痛苦,元辰十分自责,但他心里的痛并不亚与紫霜王后,已经说不出更有份量的宽慰话。可他还是絮絮叨叨说着,也许,他劝慰母亲的同时,亦是劝他自己。

可为何愈说愈觉心中的痛苦比之前更甚!

他依旧跪着,凤眸之中隐隐有泪。

聂王君坐在御案前,眼中布满血丝。

小苏莫明昏迷,他吩咐不准走漏风声,尤其是要瞒住凤梧宫,可紫霜王后还是知道了。

午时前后,紫霜王后心悸似的捂着胸口,由红鸾、红罗搀扶着进了紫宸殿,在看到他的那一刻,仅唤了一声“师兄”便晕厥了过去。

现在,小苏未醒,王后悲伤过度,他无法腾出手来查是谁往凤梧宫送的消息。

国事家事,让他疲惫不堪。

尹大监送来参汤,他一口饮了,问:“去南境的人,可上路了?”

“宝亲王连行李都未收拾便出城了……南境将士若见了镇南王王令,知孟将军只是暂代守城,为了郡主,他们亦会死心踏地效忠大齐,效忠王君……”

“唉……本君何尝想出此下策……只小苏这丫头……”他没有再往下说,转而问道,“各州府可有举荐?”

“邻近的几个州府已有举荐的郎中赶来,其他州府想必明日会有消息……”尹大监低声道。

一连三日,前后数十位医者相继进了蘅芜苑,观气色,听声息,问症状,摸脉象,之后皆是一般无二摇首叹息。

是夜,聂王君终于松了口,允紫霜王后往蘅芜苑探视。

宽大的透雕方榻之上,纱帐撩起,小苏置身其间,一袭锦衾紧裹她单薄的身子,只露出一张惨白的小脸。小脸上,精致的五官痛苦的扭曲着,可见她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望着这样的小苏,紫霜王后悲伤地说不出话来,任由泪水滑落。聂王君怕她支撑不住,将她环在臂弯里,夫妻二人皆是沉默不语。

良久,紫霜王后强忍着泪,问:“师兄,真就没有法子了吗?”那声音宛如鹃泣,让听者潸然泪下。

“也许,这就是她的命……”

话未落音,烛影一恍暗了下去,复又明亮。聂王君眼底漾起一抹嘲讽:瞧此情景,来人定是身手不凡——果然是等不及了!

哼,本君面对千军万马,连眉头都不曾皱过,又怎会惧此小贼!

夜风骤起,撞开半掩的窗叶,拂起他额前的发丝。那窗叶尚未大开,吱呀一声又被荡了回去;那发丝飞扬,遮蔽了如钩的鹰眸,但他没有动,如一尊雕塑似的。

来人能躲过层层守卫行至此处,武功绝不在自己之下。那么,想要护住师妹与小苏,只有逼退此人,但他并没足够的把握!虽这样想,可他仍没有惊动怀中的妻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让她担忧。

十成的内力集聚掌心,就待来人现身,充满算计的眸子警惕四下,冷冽的脸上泛起嗜血的快意。

就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