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虚子(1 / 3)

南城菜市场。

天尚未大明,小贩们不慌不忙地摆弄着自家的菜物,三五个赶集人蹲在墙角,一面唠嗑,一面等着小贩们摆好摊儿,好挑选个头份。

“去,去,去!”

两名官差打扮的人走来,横眉竖眼的朝赶集人喝道。

赶集人不敢争辩,一个个直起身子往一旁挪了挪,见官差不再理会他们,又大着胆子立住脚张望。

只见酒糟鼻子官差三两下往墙上刷好浆糊,那个年纪大的把手中的布告往上一按,再由上往下一抹,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尔后,他们也不顾小贩们与赶集人由惊恐转为惊讶的目光,转身投入茫茫晨雾中。

见官差走远,那几个赶集人呼啦一下子围了过来,小贩们也十分默契地搁下手中的青菜、鱼干、水瓢等物,当然也有性子急的,直接抄着家伙奔了过去。

不只如此,有路过的,开铺子的,倒夜香的,一拨又一拨的赶集人……个个秉着有热闹不瞧非好汉的光荣传统,争先恐后地奔了过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愈来愈多,没一会儿,贴告示的墙被围得结结实实。

“这大清早的,是哪个不长眼的犯了事?”

“谁晓得,也没个画像……”

“就是,官老爷咋也不给讲讲?!”

“官老爷在,你敢来么?”

众人哄笑,说话那人头一缩,窝进人堆里不再作声。

这边人们急吼吼地嚷嚷着:“有识字的没有?来给念念!”

大伙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愣是没一个点头的,可见扫盲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膀大腰圆的洪屠夫,听见找识字的,挽着袖子的胳膊一挥,朝身后喊道:“吴老四,你过来!”

洪屠夫喊的那人,是个年轻的小后生,十五六岁的模样。小后生胳膊弯里夹着一捆油伞,立在人群之后踮着脚尖正往里张望。听到洪屠夫唤他,红着脸往里挤,不挤倒还有条缝儿,这一挤,围得铁桶一般,硬生生的将他隔在人墙之外。

洪屠夫性子急,劈手甩开两人,连拖带拽将他拉了进来,指着告示道:“这上头说啥了?”

被洪屠又推又搡的人一肚子火正要发作,见状也不作声了,瞪着铜铃似的眼也跟着看了起来,当然,他们要是能看得懂,也就不会发生刚才那一幕。

吴姓后生年纪小,面皮薄,见大伙儿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他,羞得说话都不利索了:“榜上说,说……”

“说,说啥了,你到是念呀!”

洪屠夫眼一瞪,粗声粗气地朝说话那人吼道:“你急么事,有本事你来念!”

那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梗着脖子吆喝:“你不急,你倒别拽着小后生不放啊!”

洪屠夫抡起蒲扇似的油巴掌,眼看着就要扇过去。

吴姓后生怕出事,一把拽住他:“榜上说御医署在西华门开棚设考,但凡通过考核可入御医署任职;不愿入御医署者,赏银二十两。”

“有官当,还有赏银?!”

众人哗然,竟有此等好事!

一时间,茶楼,酒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小商贩,大街上往来的行人,个个议论的皆是御医署招考之事。要是某人某亲戚是个郎中,那还得了,立马有人打揖作拱套近乎,不晓得还真以为被御医署选中封了官。

古往今来,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有是非的地方就能产生意想不到的效率。

你看,不到两个时辰,西华门外站满穿各色衣裳的郎中,有身着锦袍锦帽的,有身着棉袍素服的,也有挽着裤脚、背着药篓的——想来是采药赶得急,连衣裳也顾不上换一身。

这边空地上,一溜儿搭了三个凉棚,每个凉棚中坐有一位御医及两名助手。

但凡来投贴的郎中,都得先在第一个凉棚登记姓名,籍贯,交待行医经历。再往第二个凉棚辨材识药,并答上御医的提问,就算通过了考核,便可往第三个凉棚。

第三个凉棚中,除了有一位御医及两名助手外,还有数名患者。凡来此棚的郎中,需给患者看诊。当然,这些患者是否有疑难杂症,就得看被考核之人有无真材实学。若有幸诊出患者的病症,又能开出合适的方子,便可入选。

这些投贴之人不乏有浑水摸鱼者,第一轮便刷了大半,第二轮又刷了大半,真正通过第三轮考核的也不过寥寥几人。

一早便候在此的内侍,正等得不耐烦,见几人走来,交待了几句进宫该如何行走,如何见礼,便领着他们急匆匆地进了宫。

蘅芜苑。

这些江湖圣手进去出来,出来进去,反反复复,直至日落西山,仍无一人能说出所以然。

消息送到紫宸殿,聂王君雷霆大怒:“想我堂堂大齐,竟无一人见过此症?”

说着,抓起手边的茶盏欲砸来人。

手已扬,盏未松,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