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候，老板娘孟楚楚抬头看了温霖雨一眼。

透过电脑的监视屏，刚刚发生了什么，她看得一清二楚。

江慕言在路过前台的时候，撂下一句话，语气不容商量，“这事别跟我爸说。”

孟楚楚收回打量温霖雨的视线，点点头。

她是江卓崎的情人，三十岁出头，有点姿色，好操控，不惹事。

这事儿没几个人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敢乱说出去。

江慕言抱着温霖雨，走到三楼，经过两扇门，在最里边的房间停下，推开门，把温霖雨放在沙发椅上。

江慕言放温霖雨时，动作有些粗鲁，他没等温霖雨坐稳就松开手，温霖雨重心不稳，倒向右边，蹭到了右臂的伤口，她吃痛轻哼一声。

江慕言拉起她右臂一看，一条长约5cm的伤口，血肉粘连，黏着衬衣，湿漉漉一片。

温霖雨挣开他的手，他没放，更加用力地握着，嗓音沙哑低沉，“除了手臂，还有哪儿伤了？”

语气责备，让温霖雨觉得委屈，莫名其妙。

明明受伤的是她。

“没了。”温霖雨低头盯着裙摆一角，不愿看身侧的江慕言。

“没事儿。”她轻描淡写地补充道，语气里透着“我很好，你不用担心”的意味。

江慕言不肯松手，盯着温霖雨的伤口，沉默了几分钟，谁也没开口，温霖雨感觉，一团火正在慢慢酝酿。

半晌，江慕言松开手，起身，盯着温霖雨的脑袋几秒，向门口走去。

“行。”快走到门口时，他才说话。

“行”像是一种妥协，一种原本要发的火瞬间泄气的感觉，一种拿你没办法我自讨苦吃的卑微感。

温霖雨盯着江慕言的背影，看他走出房间，走下楼梯，她把视线收回，打量着房间。

这是一间放映厅，空间逼仄，窗子很小一个。正前方是一堵白墙和投影仪，靠后只摆了一张长条形沙发，沙发前一个方形矮茶几。

温霖雨想不到书店三楼是这副光景，她一直知道校长江卓崎跟书店老板娘孟楚楚有私情，只是没想到他们这么大胆，直接把卧室搬到学校。

这会儿距离晚自习下课已经过去半个钟头了，窗外天几近漆黑，温霖雨伸了伸微麻的腿，打了个哈欠。

她听见外头传来的上楼声，朝门口望去。

江慕言拎着一塑料袋纱布，碘伏，棉签。

他进门的时候，轻轻带上了身后的门，把塑料袋往沙发上一放，半蹲在温霖雨跟前。

温霖雨下意识往后靠，背抵着沙发。

江慕言瞟了她一眼，伸手，捞起她的右臂，扯开带血的、黏连着肉的衣袖，撕开袋子里的纱布，一点点地擦拭伤口周边的血。

有些血已经结块，在伤口附近凝成深紫色的血痂，凹凸不平，每每被纱布的纤维勾到，就带着底下黏连的肉一起被掀开，疼得温霖雨抿嘴，眉头冒出细密的汗珠。

江慕言见她忍痛不出声，擦拭的手速放慢，靠她更近，好看清那道血肉模糊的伤口。

他能清晰地听到温霖雨因吃痛发出的喘息声，带着余温，气息一上一下地呼在他脸侧。

手上的动作不由更慢。

上碘伏的时候，棉签触到右臂伤口的时候，温霖雨疼得抽回了手臂，她蹙眉看了眼江慕言，面色苍白，“我自己来吧。”

江慕言没听她，继续抓过她的手臂，“你左手够不着，更扣不着数。”

温霖雨没在反抗，他看着江慕言涂完碘伏，拿着纱布围着她伤口处一圈一圈的绕，大概绕了三圈，他把纱布扯断，伸手去袋子里摸索绷带。

她注意到江慕言的右手虎口处，红肿着。

“江慕言，你手受伤了。”

“齐添是好人，余一亮是混蛋，那我是什么人？”江慕言依旧眼皮都没抬一下，没顾及自己受伤的手，也不回温霖雨话。

温霖雨哑然，片刻后回：“我不知道。”

“嗯？”

江慕言语气里听不出情绪，这声“嗯”像是心不在焉的附和，但温霖雨听得出，这是质问。

意思就是，他江慕言今晚上必须要听到一个答案。

“你……，不是好人，”温霖雨忽然感到胳膊肘一紧，伤口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气道，“江慕言你——”

“好了。”

没等温霖雨说完，江慕言起身，把绷带丟进一旁的垃圾袋。

“什么？”温霖雨怔怔地看着他。

“伤口处理好了。”

说着，他便打开云南白药的盖子，朝自己的虎口处喷。

药味顿时弥漫在空气中，冲得温霖雨咳了两下。

江慕言喷好，躬身将药瓶放在茶几上，抬起的时候扫了眼温霖雨，淡声道 “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