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粟说自己有解决的办法,赵煦和群臣都是一脸期待。
“下臣是这么想的,我大宋之浩荡功业远迈前朝,表面看来只是崇文尚德,其实也有着赫赫武功传世。
可世人总却有一些不明真相之人,因此才有了这等妄言。
所以下臣以为,仅靠刑狱并不能釜底抽薪,反而有可能激发民变。
应该广施教化解民之惑,循循善诱,方为上上之策。”
钟粟继续大放厥词。
赵煦听着觉得还算满意,可总觉得好像也没说出来什么有用的。
“钟司业,你不是已经说我大宋崇文尚德吗,又何来的广施教化?”
曾布是真的疑惑,也代表了群臣的想法。
“我身为国子监司业,自然知道大宋教化的情况,只是这里面却少了一些东西。
如果能够将我大宋的赫赫战功也编纂成册,分出难易,上到太学,下到蒙馆,人人习诵。
如此一来,我太祖太宗开创之功自然播撒民间,即便是官家殚精竭虑平定西夏之功,照样可以为世人所知。
到了那时,滥言妄语之口自然缄默,百姓只会称颂我大宋之功,官家意下如何?”
钟粟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可不是小事情啊,听起来是很美好,可这样的书如
果编写出来,那不就成了书院的教材吗?
自古书院习诵的都是孔孟之道、圣贤之书,再加入一样这样的东西,到底合适吗?
钟粟这话,不是没有人愿意接,而是真不知道该怎么接。
即便是赵煦,也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他觉得钟粟的考虑不是没有道理,可事情真能这么干吗?
虽然自己执掌大宋天下,可自己之后呢,后来人又会如何评价自己?
“官家,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从此奠定儒学正统。
可是在此之前,各家学术杂陈,后世对汉武帝更多地是敬仰。
前朝入仕,以举荐为主,我大宋立国之后,很快便形成科举之制,算是为天下士子找到了一条晋升之路。
试看我满朝大臣,皆为科举入仕,这也是我朝开创之功。
我大宋一朝崇尚教化,先真宗皇帝亲撰《劝学诗》,成为我大宋士子楷模,至今为世间称颂。
官家临朝,以摧枯拉朽之势平定西夏,同样为不世之功。
现而今将我太祖太宗开国以来之武功编辑成册,让世人习诵,有何不可,官家为何犹疑不决?”
钟粟说的这些,赵煦自然也听得心动不已。
他本来就和宋朝有些皇帝不太一样,对西夏的战争,起
码敢打敢为。
如果说这些能够和太祖太宗的功绩编为一册,似乎也是一件非常美好的事情。
可这要是放到太学蒙馆让学生们去读诵,他还是觉得有点夸张了。
这样一来,那就是把大宋的武功和圣人之道并列了,多少有点那个,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可钟粟已经把话说到这里了,赵煦实在是禁不住诱惑。
“官家如果想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先告祭太庙,然后再由各部议定,这样也没什么不妥。”
就在满朝文武万分纠结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不是别人,正是向太后。
她居然在大庆殿朝议的时候突然赶到了,不仅出乎了赵煦和满朝大臣的意料,也让钟粟吃惊不已。
这到底是什么操作,钟粟觉得有点乱。
自己对向太后虽然表现还算友好,但的确没有加盟站队的想法,这时候突然站出来支持自己,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仅仅是想把自己拉入己方阵营?
可向太后在赵煦挂掉后不就支持赵佶登位嘛,这个钟粟非常清楚。
不对不对,向太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赵煦很快要不久于人世,她这么做,多半还是担心朱太妃那里。
朱太妃平时的确表现得够低调,可向太后大概疑心很重。
万
一朱太妃是装的呢,一时大意,太后之位不保,恐怕也就没什么好下场了。
看来她贸然前来,主要还是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
钟粟崛起得太快了,不由得让向太后不多想一些。
其实在她看来,钟粟这样的人那就是标准的潜力股,无论如何都要设法收入麾下。
就算不能收入麾下,也不能变成自己的敌人。
后宫不得干政大宋照样适用,却因为各种特殊的原因,后宫听政议政也不少见。
赵煦刚刚登基时就是高太后听政,一听就听上瘾了,赵煦一直很郁闷的。
赵煦其实已经非常想采纳钟粟的建议,但这事大了点儿,他只是没有下定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