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朝廷这次的执行效率奇高,垂拱殿朝议结束后,苏东坡的调令马上就被拟好,几个必要的大印早就嗷嗷待盖。
这次垂拱殿的朝议,看起来跟平常没有什么区别,但大多数人不知道的是,曾布章淳一些人早有谋划。
他们发现,苏家兄弟就是一对打不死的小强,能够担任兵部员外郎已经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如果再这样下去,不仅仅是保守派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好容易建立的大好局面也有可能付诸东流。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
宋神宗时期,一开始朝廷力挺王安石推行变法,但好景不长。
有些政策的初衷本来也是好的,利国利民,但事实的过程中,那种偏差完全可以让大宋人民群众怀疑人生。
说来说去就是一个利字,王安石可以清廉自守,但他无法做到让所有的下级官员都做到。
当一副凄惨无比的流民图摆在神宗面前时,他的钛合金眼几乎被晃瞎。
这是我大宋的黎民百姓吗?我大宋不是富有四海吗,怎么会这样?
他动摇了,王安石这做法貌似不怎么地道啊,实在不行就罢相吧。
曾布章淳可不想在关键节点行差踏错,他们要努力捍卫牢不可破的改革同盟。
当然身为宰相,想要耍点
小手段实在太容易了。
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曾布章淳略施小计,苏家兄弟外出督办粮草军械,过几天才能回来。
至于其他一些人,凡是支持苏东坡拥有一定话语权的人物,本来就不多,随便派个差事就支开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简单了,等苏家两兄弟回来,早就大局已定,想要申辩都没有什么机会。
宋哲宗当然也不是傻子,曾布和章淳小动作他猜也猜到一些。
但这个完全无所谓,清理保守派也是他必做的大事之一。
他要锐意进取,改革创新,没有了苏家兄弟,大宋的车轮照样转。
现在能够网开一面,没有将他们发配到海南去吃瘴气,还是考虑到之前的功劳。
直到五天之后,苏东坡才得到消息,他在一阵意外之后,马上恢复了平静。
不就是惠州嘛,去就去,谁还没去过惠州,那地方山清水秀的,正适合安安静静地码字。
再说,之前就去过一次,那里的情况也摸熟了,还发展了好几个拜把子兄弟。
现在平夏城之战形势也不错,章楶吕惠卿这些人还是很能打的,完全可以放心。
如果说还有一些想不通,那就是他觉得辜负了钟粟的期待,到时候免不了还得赔笑。
苏辙就没有苏东坡想得通透了
,他觉得这完全就是过河拆桥,化州还是向他招手了,现在只能一路哀怨地去赴任。
虽然不太痛快,苏东坡还是把消息及时传给了钟粟,这个一度不计成本救助自己的年轻人,让他多少有些牵挂。
钟粟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和几个客户谈论马车定制的事情。
在狠狠地赏了信使一串铜钱后,他坚持将这笔生意谈完,然后又看了一遍信。
他早有预料,历史的大势可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出乎了他的意料。
最让人欣慰的是,苏东坡的贬所居然变了,虽说惠州也山高水长的,但跟海南相比,还真是两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历史上苏东坡的身体状态一直不错,但去了一趟海南后,影响还是很大的。
当然,这也不完全是环境导致的,家庭的变故也对他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最心爱的女人居然走了,苏东坡甚至一度怀疑人生。
既然苏东坡非走不可,只能准备为他饯行了。
钟粟决定,得给苏东坡送一辆马车,顶配版的那种,否则他这把老骨头不知要受多少罪。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一些和苏东坡关系还过得去的同僚,自然也来登门拜访。
他们非常清楚,苏东坡这次再次被贬到惠州,大宋朝廷
的风向再也明白不过了。
保守派就是保守派,改革派就是改革派,冰炭难容已经昭然若揭,这里面不存在侥幸的因素。
当一个事实摆在眼前的时候,翻盘只能放在后面。
当更多的人却不信这个邪,总想着是不是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努力,很可能会死得更惨。
如果一定想要尽早翻盘,那就要记清楚走过的路,记住路上的各种标记。
做到了这一点,说不定还能摸回来。
如果真的没有机会摸回来,那干脆在目的地建起另外一个大本营。
醉里不知身是客,误把他乡做故乡并不意味着忘本,说不定是找到了另外一番意外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