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和平庸还是有很多相同之处的,比如说钟粟如果只是想混口饭吃,在王庙村平静地过下去,那自然注定平庸,这时候两者的相同之处就显现出来了。
但钟粟不是这样一个人,大宋世界是充满诱惑的,东京汴梁的豪奢和大宋高层的优雅时时发出诱人的光芒,搞得平民阶层也常常做梦笑醒。
钟粟同样有自己的追求,起码要让自己生活得更加精彩一些,但就是这些努力,让自己钓到一条大鱼,结识了苏颂。
有时候就算没有追求,但作为一个有知识的人,在形势所迫之下,是很难做到置身事外的。
眼看着王庙村周边流感爆发,大家面对疾病无能为力,几乎处于等死的边缘,没有人能做到熟视无睹,钟粟更做不到。
作为自己是一段经历,但到了民间,就成了故事,是故事就会流传,甚至夸大变形,然后就引来了一个人。
黄神医出现在蒙馆附近的时候,孩子们刚好散学回家,不少孩子还在念诵着《三字经》中的内容,一副学海无涯乐作舟的样子。
孩子们见到一个身背药囊的人,也不觉得奇怪,小雷子则对着里面喊了一句:“先生,有客人来了。”
“草野黄通登门求教,先生可否一见?”
来人身材瘦削,但却声如洪钟,钟粟正在整理纸笔,几乎被吓了一跳。
黄通?这又是什么人,大宋历史上有这一号人吗?貌似没听过。
钟粟迎出门去,只见来人葛布素衣,看起来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农
人,但身上背着一个大大的药囊,跟瘦削的身体相比,显得有点不堪重负。
“小子钟粟,这位黄先生是找我吗?”
钟粟这次算是彻底懵逼了,这人几乎让自己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根本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唯一能看出一点门道的,就是身上的药囊,难道是一个走方郎中?
“老朽黄通自幼研习岐黄之术,随家父走南闯北,曾机缘巧合受唐审元指点,一生立志治病救人,听闻钟先生虽身为蒙馆教授,却能妙手回春,将一方‘瘟﹡疫’尽除,老朽这才登门请教。”
黄通说完,行了个同辈之礼。
我艹,这该怎么办,唐审元就是唐慎微,那可是北宋医药界的猛人,这人号称受过指点,恐怕也就是个谦虚的说法,重点还是医药世家,跟自己这个半吊子请教,这不明摆着踢馆嘛,关键自己开的是蒙馆又不是医馆,难道是踢馆心切逢馆必踢?
钟粟也赶紧还了一礼,不管怎样,先礼后兵是传统美德,打死都不能丢的。
“小子钟粟所学庞杂,对于岐黄一道,完全就是个门外汉,只是幼时恰好感染疫病,蒙恩师照料才逃过一劫,也就学到了一点皮毛,哪能跟黄神医相比。”
来人动机不明,还是要尽量低调低调,否则很可能会死得很惨。
“原来如此,钟先生用药之法,显然深合养气培元之道,只是在下有一事不明,钟先生以石灰水洒地,为何能抵挡瘟﹡疫肆虐?”
黄神医说完,一脸期望地看着钟粟
。
原来他纠结的是这个,该怎么解释呢,如果要对黄神医大讲特讲流感病毒,恐怕很难说服,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如果瞎编,这种猛人太难蒙过去了。
“黄神医,这其中的法门小子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恩师说起,瘟﹡疫发作之时,五气浑浊,只会加剧病患恶化。石灰之属金石,触摸有灼烧感,带有肃杀之气,能涤荡五气的浑浊之态,用于病患起居之处有奇效。至于是否有其它效用,小子实在不知。不过恩师也说过,只能用于病患起居处,没有病患胡乱泼洒反而有害无益。”
钟粟挖空心思,终于编出了一套说辞,同时又害怕黄神医乱用,又对效用强调一番。
“老朽从未听说如此高论,真是大开眼界,老朽自认家父亡故之后,除唐审元外,天下医道已至穷途,不曾想天外有天,真是惭愧之至。”
黄神医说完,居然陷入了喃喃自语的状态,钟粟被弄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家伙还有点自负,还说什么医道已至穷途,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钟先生,老朽自从十年前被人冠以‘神医’之称,居然安之若素,现下看来,真是愧憾无地。不知贵师尊何在,可否当面请教一番?”
怎么又遇到了这个情况,钟粟都被弄得脑壳疼,为了掩盖真相,硬是整出来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傅。
现在每次都得大肆解释一番,还要尽量保持一种悲切沉重的情绪。
没办法,该怎么说还得怎么说,解释就解释
吧,只能将之前的谎言完美地重复一遍。
听完了钟粟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黄神医一副万分遗憾的模样,久久回不过神。
他终于确信钟粟既不是坑蒙拐骗之徒,也不是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德名医。
钟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