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船航的巨大落地窗，能看到浩瀚无限的宇宙。

眼前是一片寂静的空籁，以没有边界的黑暗为底，瑰丽诡谲的星云与没有目的漂泊陨石纠缠绽放，太阳放射的光芒与清澈而幻惑的紫交杂，幽幽浅淡的红与细小的淡金色相互交织交错，带来一种令人震撼又恒远而宁静的感受。

很美的宇宙之景，但站在窗前的两人都无人有那个闲心欣赏。

“原本、”黑发男人淡漠的话语像是波澜不惊的水面一般平静，他的口吻听不出是否有其他的隐喻，“面对初次合作的商业伙伴应有的诚意，我本该在红樱那次就与你见面的。”

站在他身旁，紫色短发，身着紫金蝴蝶浴袍的男人没有说话。他沉默地注视着窗外，浅淡的灰色烟雾缭绕在他周身，他只是手持着烟杆，碧色的眼中也是平静的，也不知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可惜被一些烦人的老头子给绊住了脚步，一时没能脱身。”提起这个，仿佛讥讽似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一丝嘲讽、在男人那双仿佛时间都冷冻住了的葡萄酒色眼中、短暂地出现了一瞬，“真是不知所谓啊，高高在上的样子……”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何，他没有将后面的话道完，但也不必多言，聪明人都听得懂。

“哼…”高杉晋助忽地哼笑出声，一旁的黑发男人眯了眯眼，像是对他笑的原因感兴趣了起来、神情饶有兴味地询问，“你笑什么？”

“没、”高杉晋助嘴角上翘了些许，漫不经心的笑容里露出几分让人琢磨不透的表情，“就是忽然想起……「刀一旦断掉就与可随时丢弃的垃圾一样」你之前是这么回复过我的吧。”

“……”那是红樱事件之后的事，他当时回信问高杉强化红樱的药效效果如何，高杉就回信给他了很简短的四个字「断了，扔了」。

真是……简单粗暴得又让人能理解。

随后，他回信时就写了高杉刚刚说了的那句，算是对高杉之后对刀匠铁矢丢弃一样处理的评价。

“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你可要注意些了，”高杉不知是对他有意提醒，还是对他在暗示什么其他方面，“摔下来的话，会尸骨无存吧。”

“……”黑色长发的男人弧度微弱地歪了歪脑袋，他的目光往身旁的紫色短发男人瞥了瞥，而很快，只是几秒钟他便将视线收了回来。

船航过道的路灯光线反射在船航的落地窗上，在玻璃上反射出沉静的光。除了船航本身运转的动静，在这安静的氛围里黑发的男人以一种喃喃自语的音量说着，纤细的手指滑过他左眼下方。

“我不会死的，”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天空中积云飘落下的雪花一样没有重量，落地后就会消融，消散。

“不论踩着谁的尸体，只要这个世界还未毁灭，”他唇边忽然牵起一抹浅得让人看不清的笑容，短暂的昙花一现就像是错觉似的，花朵绽放又瞬间凋零，“我就不会死。”

“……”

高杉似乎是被他这话惊讶了，他大半张隐藏在朦胧烟雾中的脸偏了偏，仅剩一只的碧绿眼眸透过氤氲的白烟直直地朝黑发男人射了过来，探究的视线中瞬间闪过了一丝狠厉的冷芒，像是在冷漠地评估他这个存在……不，倒像是想将他这个人从里到外到连灵魂都看清楚，那仿佛像是要毁灭一切的锐利冷光——

然而，那让人背脊发凉的寒冷视线在眨眼之间就消失了，高杉又恢复了与刚才一样的毫无防备模样。但是，黑发的男人察觉到了，那如孤狼一样的眼底深处，仿佛又夹杂了些触动与复杂。

哦呀……真吓人啊。他在心里无所谓又满不在乎地想。

黑发的男人，也就是高杉晋助身旁的男人，他有着接近于病态的苍白皮肤和一头长及背部的黑发，脸颊两侧的一部分头发被编起垂在肩上。虽说容貌不算很俊秀，可此人却有一双令人印象深刻的如紫红色的水晶一样的空茫眼瞳。

这人便是数日前与「鬼兵队」再次接头的「白色幽灵」首领——久坂玄一。

“……”

高杉转过头后便望着面前的落地窗，像是发现了有趣的事情，他嘴角微微翘了翘，“刀剑用于斩杀，刀匠将其锻造，武士……又是什么呢。”带着烟草气味的白雾轻缓地的从他的口中吐出，被烟熏染的嗓音不禁哑淡了些，“为了一个目标而存在的事物，总是优美而强大。”

“那么……你又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什么呢……”久坂玄一微阖双眸，他低喃重复着高杉的话。

很短的一点沉默，久坂玄一似乎是陷入了某种久远的回忆里，但他很快就缓过神调整好了情绪。再开口时他说话轻飘飘的，不是那种轻描淡写的毫不在意，但他的话语感觉也没多少落实地的样子，犹如诱导他人误会一样——

“为了……”他没有刻意的含糊，但说出的话却让听到的人感觉很不真实。

“为了世界上最爱我的人。”

这句话落后，空气似乎看懂了氛围，无言的沉默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