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作主张(1 / 2)

阿桢怎会识得祝甯?

祝甯是难得的将才,虽是蓬门出生,并无家世,论及他自己,也不过是勉强识得几个字——可他确是比一众将门出身的“虎子”,能征善战许多。

前世他也是将堂妹惠仪郡主许嫁了祝甯的,只是祝甯大约与自小饱读诗书的惠仪郡主并不相投,夫妇二人情意平平,成婚数年也不见子息。

他便与姬桢说过,要她去与惠仪郡主相谈——受着社稷供奉的宗室女,便是不悦夫婿粗浅无文,为着市恩于他,也该软下身段来,稍稍逢迎些。

可那时,姬桢只是笑了笑:“陛下要臣妾以甚身份去劝说郡主?是您的妃妾?还是前朝的公主?”

从他阿爷做了皇帝后,她从来都驯顺温柔。

只那一回,话语中似是带了几分,化解不开的暗恨。

那也是他第一回察觉,她对于他们这一桩姻缘,或许,是有些后悔的。

只是后来再不曾找到这般蛛丝马迹,他偶尔想起,也只当她是因自己位份不高,而有些怨气。

而为了笼络祝甯,他又选了几个温顺美丽的姬妾赏了他。

事情便也如此结了。

而那……那应该是几年后的事情,此生的祝甯,没有得着北地无将而契丹进犯的机会,自不会因战功出名。

阿桢如何识得他呢?

他是京城人,又怎会与陆穆扯上关联?

莫不是仪娘婚前捡到的人才?

沈衍正思想着,却听得姬桢那里笃笃轻响,抬眼一望,但见她以食指指节轻敲几面。

见他投过来的目光,方道:“把那沓子贺信拿来罢。”

沈衍依言将贺信奉于她:“殿下要如何?”

“总是要回礼的。”她随手翻着贺信,“不拘是甚么出身,但凡是亲来我府上祝贺的,都一例厚厚回赠。若是只有贺信而人不曾亲到,贺礼稍减一成……至于这位,这位祝校尉送来的陆家的贺礼……”

“他送的怕不是陆家的贺礼。”沈衍道,“臣先时在前头看过,陆夫人已然给殿下送过贺礼了。若是算上皇后殿下那一份,陆家示好了两会,大不必从陆将军那里,再送一道礼来——更况他是边将,他来为殿下新婚贺,不合宜。再有,这礼,若以陆家的身份来送,也太薄了……”

姬桢却是一点儿不意外:“是啊,你说的都对。可是,既然祝校尉是填了陆氏的名,这回礼,便要与陆家说一声。没得叫人家小小校尉,出了钱帛,还落不到个好。”

沈衍蹙眉道:“殿下,陆家若是知晓他亲自上门,还自称替陆将军贺,说不准只有暗暗恼怒的。”

“……”姬桢定定看了看他,黑眸子里映着高烧的红烛影,“若是陆家恼了他自作主张,会如何呢?”

“他便无有前程了啊。”沈衍道。

“他的前程,在皇帝,不在将军。”

沈衍一怔,只过了一霎,心间的念头,却是倏然明灭间过了几轮。

在皇帝,不在将军。

“若是现下便来殿下府中……”他低声道。

“我素来不亏负人的,二郎你知晓的。”她说。

沈衍叹了一口气:“那,就这么办罢,臣……替殿下去办。”

不料姬桢却摇头:“你莫要去,让谢见深去。这事儿,极合适他去做。我想,他也是很乐意为陛下提点一番不长眼的将军府的……”

“……是。”沈衍说罢这句话,也不知该说些甚么了。

她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他以为,他需要留在她身边,辅她助她走那条最是孤独的长路。

可也许……她并不是很需要呢?

这一个念头落入心中,他再抬眼望她一眼,但见她望着半开的长窗,似是有心事。

可那窗子外头扑来的,不过是一阵阵初夏的熏风,佐着前头宴席上的丝竹管弦声——本是喜庆的,却因模糊,隐约显出几分哀凉来。

她忽然叹了一口气:“沈二郎,你的那个梦里,我们成婚那日,是这样么?”

沈衍看看她,默了一阵子,道:“不全是。”

她竟是笑了,也不问他当时是甚么情形,便道:“若是你梦里的那个我啊,得以嫁给你,一定是很欢喜的。”

“……若是现下的殿下,回到那一刻,又会如何?”他鬼使神差地问。

姬桢微怔,想了好一会儿,方道:“我不知晓……我只是觉得,若是一个女子,一心一意都在男子身上,那么,嫁得一位好郎君,便比甚么都欢喜了。可我……我不知男子究竟有甚么好,我想,女子一世,若是只能将和一个男子相守一世当做至高的喜事,那未免,有些可怜了。”

沈衍默了默,轻轻一笑:“那么,于殿下而言,至高的喜事,当是,号令天下。”

她并不否认,反是灿然一笑:“是啊,我便知晓二郎最知我心,我也最是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