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落下的那一瞬间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住了，凌千翼的脸上赫然泛出个红印子，一旁的寿王连带着近旁的宫女侍从一时间都不敢出声。凌千翼阴恻的双眼紧紧盯着太后，抬手缓缓捂住自己的脸站了起来。

太后瞥了他一眼，极力克制的眼眶终究还是忍不住泛红，冷笑道：“杀了哀家的皇帝，你竟然还有脸那这东西让哀家盖印？做梦！”说罢她抬手冲着桌案上一挥袖，将上面摊开的懿旨甩到了地上。

凌千翼忽地转身靠近她，蹲身望着她，用着细微而尖锐的声音说道：“谁说的？太后，您的皇帝没死啊，朕不是在这里吗？”

话未说完，泪水便不可控制地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太后虽然妆容精致，但面色憔悴了许多，应该是自从出事之后都未曾好好休息过。凌千翼看着太后哭了，他却笑了起来，笑得越来越大声，到最后竟然被自己呛到了。

“翼儿……”身旁的寿王似乎也有点看不下去凌千翼这般放诞无礼的行为，忍不住轻声开口提醒。

凌千翼平复了有些疯癫的情绪，看了寿王一眼，兀自过去将扔在地上的懿旨捡了起来，抖

落上面沾染的灰尘，重新在太后的面前铺展开来。太后这一次连看都没看，说道：“劝你们还是回去吧，这个懿旨哀家是不会盖印。”

“你就注定一辈子名不正言不顺！”

或许是太后的这句话有些刺激到他了，凌千翼在听到之后有着一瞬间的恍神，但随即很快便恢复了过来，缓缓说道：“太后您真是年纪大了，很多重要的事情都记不得了。您只知道您有一个儿子叫凌千戈，怎么能把我们可爱的晴越小公主给忘记了呢？”

“悠儿……”太后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猛然抬头瞪向他，“你要对悠儿做什么？别忘了她也是你的妹妹！”

“妹妹？”凌千翼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看着她神色逐渐变冷，说道，“你们都说我弑父弑弟，我不介意再多一个弑妹的罪名！哦不，皇妹这么可爱怎么能直接杀掉呢？太残忍了。”

“……”太后看着他眼底划过一抹狠厉，不由得心下一惊，皱眉问道，“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这就要看太后您怎么做了啊。”凌千翼用手指了指面前的懿旨，倏尔又抬起手来，说道，“我觉得边陲军营里的那些年轻小兵应

该会很喜欢凌千悠这样可爱的姑娘吧？太后您觉得呢？”

“畜生！”未及说完凌千翼便被太后啐了一口痰，他也不恼，只是缓缓站起身接过一旁宫女递来的帕子将脸擦干净，冷然说道：“我只给你一天的时间，明早我来拿懿旨，若是没有盖印的话，哼，我保证这辈子你再也没有机会见得到凌千悠！”

说罢看了寿王一眼，两人便一起离开了。

而在另一边，莫何刚刚回到悬壶谷。昨天按照和寿王的约定前去王府复诊，一番常规看诊后他发现寿王并没有对自己产生任何怀疑或者警惕的意味，似乎完全不在意莫何和端木筝之间是同门师兄妹的关系，依然是那般谦敬有礼，挂着善意的微笑。或许寿王觉得悬壶谷是江湖势力，与朝廷井水不犯河水吧。

莫何之所以和寿王依然保持这种联系，也是为了第一时间方便探听他和凌千翼的想法，维持好关系，说不定日后可以帮助端木筝和凌千戈东山再起，他知道他们是不会就此作罢，不会甘心将这大岳的大好山河拱手相让的。更何况莫何自己也觉得，凌千戈要比凌千翼更适合做皇帝，凌千翼给人的感觉太过偏执

，在某些事情上会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和残忍性，他并不认为一个暴君可以治理好大岳的天下。

庙堂和江湖虽说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但是也是相互牵连、缺一不可的，不要说别的，就算是江湖中人也会关注朝廷动向。

话说回来，莫何昨日从寿王府出来发现天色已晚，再加上雨还没有停，天黑山路又湿滑，因此他在碧水轩住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才回悬壶谷。一回来便看见他的大徒弟玄礼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喊道：“师父！师父！你可算回来了！”

莫何见向来沉稳的玄礼竟然这般神色紧张地跑过来找他，心里就猜想定是出了什么事情，连忙问道：“怎么了？玄礼，是不是赵楚楚……”

玄礼跑过来呼吸急促，尽量平复了下呼吸，说道：“师父，赵姑娘她昨晚醒过来一次，但是我们喊她的时候她没有任何反应。”

“醒过一次？现在呢？”莫何听到玄礼的话后，连药箱都来不及放下就直奔安置赵楚楚的屋子，边走边问跟在身后的玄礼。

“醒了只有半柱香的时间，之后便一直都在昏迷中。”玄礼跟在莫何的身后，两人一路脚步匆匆，推

开了赵楚楚的房间门。

屋子里的摆设极其的简单，在窗边放置着一张床榻，赵楚楚正安静地躺在上面，呼吸平稳。莫何走了过去，坐到床边，伸手给她把了下脉，又看了看她的眼皮和伤口，问道：“伤口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