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1 / 2)

遇他 南花喏 1118 字 2023-05-25

医院排队取药的人如众,队伍弯弯曲曲似蛟龙,盘起来好长的一条,硬生生将大厅挤成一个小方块。

脸上的表情十分麻木,但没有太多人讲话,也没有人在笑,只是沉默、乖巧的如牵线木偶人。

一个人领完药,另一个补上,一步步往前挪。

再过几天就是2020年,是新的开始。

一切都是新的。

只有病是旧的。

忙着置办年货,忙着购买回家的车票,忙着发年终奖,只有这里面的人,跟外界隔绝似的,只知道安静拿药排队。

拿完药,从大门出来,红色的梅花已经挂满水滴,空气中带有淡淡的花香,地上的花瓣落了一地,与雨水裹成一团。

青春剧里面,导演总是用这种场景去刻画一个唯美的画面,一个少男跟少女的初次相遇。

可是,这是在到处都是病人的医院,没有人能把这场景与美联系在一起。

当然,林遇笙跟别人不同。她是个骨子里面文艺的不能再文艺的人。

她挪开脚步,站在楼下的大柱旁,迟迟没有打开伞。

看见那飘落的梅花花瓣,随风落入地上,雨水冲刷混入,成群结伴往排水沟渠里拥。

还有闲心拿出手机拍照。

直到拍出几张自己满意的照片,才撑伞离开。

在酒店住了一晚,搭乘高铁回家,一路上心都是静止,没有听音乐,没有看手机,没有任何的娱乐,只是坐着,几个小时,从头坐到尾。

林遇笙像是个早就设定好程序的精致洋娃娃,只知道上车,下车,坐着。

每次去看病,总是一个扁平的书包去,撑的四仰八叉的书包回来,泥土色的书肚里装了满满的药,一直往里面塞,塞到脸变形,塞到五官膨胀,才能装完满满的两大袋药。

常人难以想象的量,是她每个月必备的药。

现在看了几个月,病情总算是接近稳定下来,起码能好好睡觉。

她想,我不必在害怕夜晚来临。

有一日,晚上还是睡不好,翻来覆去的睡不好。

摸了额头,总觉得是在发烧,拿了温度计量,又不是烧。

反反复复量了,连书也看不进去,心中焦躁不安站起来在房间走动。

情绪一刹那崩溃,佝偻在地上,条纹睡衣搭在白洁地地板上,远远看上去像是一朵开在黑夜里面争奇斗艳的花,实际上走近后会发现她正慢慢枯萎。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痛好像也不痛,难受也不难受,就是想哭。

好想说话,有人可以陪她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可以。

但是——

没有人,找不到一个人。

又从地板上艰难爬起来,挪回床上,垫高枕头靠在上面看窗外。

冬日难得有一轮半隐的月亮,月色清冷撒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开了点窗,冷风呼呼地灌入房间,独独一会儿,就侵蚀屋内的暖气。

只能爬起来关窗。

不知怎么的林遇笙就想到一周之前去沪城见到的那个杨医生,当时只觉得他冷,却没有找到更适合的词语,当下已了然,就是这种月光的清冷,孤寂的感觉。

但下意识声音放柔后又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他当时说什么来着,她仔细回想,你要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可以给我打电话。

并且给了她一张名片。

四四方方的卡片,上面是非常简单的介绍名字,职位,邮箱。

医院之前也给过一个单子,是医院的联系方式,上面除了主治医生手写的联系方式,还有医院的联系方式,还有看病的时间,注意事项。

她从来没打过主治医生的电话,只在有一次实在难受,打过医院的电话,询问一些吃药的问题。

此刻,林遇笙快速从包里找出那张名片,手指细细抚摸那三个字——杨周宴。

嘴中似呢喃,用一种希冀的眼神注视名片几分钟,随后拨出上面号码。

她微笑看着手机屏幕,等待对方接通。

响了好久,对方都没有接通的可能性,正准备中断。

那边接通了,睡意蒙松的声音,“你好。”

林遇笙愣住,眼睛微微睁大,嘴唇动了一下,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她只是想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却没有想好要跟他说什么。

真正听见这个声音,却完全呆住。

隔了许久,那边声音回复之前的略微冷意,试探性开口,“林遇笙?”

林遇笙这下完全呆住,连惊讶的表情都忘记了。

他是怎么知道是我?

手指紧紧抓住枕头的边角,将枕头完全拖入怀中用力抱住,呼吸下意识收紧。

书桌上昏黄的小灯,照在她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