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账(2 / 3)

头绕过来,又绕着矮廊走了一圈,再搭着梯子踩了几步上去,往屋顶瞧了瞧,又扶着竹梯下来。

蹲下身,昨日她着人才换了这个院角落里的泥,新鲜的泥土冒着腥气,还带着浓浓湿感,这里应当可以种一棵杏树了。

“小娘子,过年那关口不是连日下了多日的雪,这房梁也是重新换了的,若是白白直接铺上瓦,那可是要出事的,咱们即使是想干活也没有时间啊。”其中一个泥瓦匠道,他生得黝黑,人并不高大,平日里他们唤他陈俊俊。

他话说带着西南的口音,官话仍不利索。

“是啊,这咱们也是想干活的,这不是,老天爷不给机会。”剩下的几个应和道。

“那雪就下了三日便停了,我可是瞧着前头酒肆铺也是选着那几日重新铺瓦的,到了你们这怎的就铺不成了?你们这活足足拖了一月有余,咱们这工钱可是按每日来算的,倒是白白要多给你们一月的钱,如今我们成了冤大头了,这账又要怎么算?”琥珀说得来气,她掰着手算着账,一笔一毫都不放过。

那几个男人说得略有些挂不住脸皮,偏又做着不在意的神情,眼神四下瞟着。

“听闻前头对街处也开了间书肆,听说是牙人给你们介绍的下一单?”虞秐升站起身,搓了搓手上的泥,转过身问。

陈俊俊黝黑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叉手道:“娘子消息倒是灵通。”

“邺京城里,若是要想知道什么消息,倒也没有多难。”虞秐升扬了扬唇,她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与琥珀的怒气冲冲成了鲜明对比。

“前头那书肆规模倒是的确比我这处大了不少。”虞秐升略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自然给的工钱想来也是比我多的。”

陈俊俊的脸变了色,局促地往后看了眼别的泥瓦匠。

“这上头的举高比寻常的要矮些,虽说只是差那毫里,但这举折也会跟着变短,这一变就会撑不住上头屋檐的重量。若是到了刮风下雨的天气,雨水皆会渗进,随时随地都有坍塌的可能。”虞秐升依旧笑眯眯说道,“到时候莫说我这一屋子的书,连这里头人的命怕都是要搭在里头。”

“诸公做了这么多年泥瓦匠,怎的如今连这都算不清了么?”虞秐升掀袍靠在软垫上。

陈俊俊的脸已然铁青,后头的人都绞着手,不敢抬头看虞秐升一眼。

“若是我把此事告知邺京县,诸公是想待在邺京公廨里过上几年?”虞秐升忽然疾言厉色起来,她一压眼,身子往前倾。

见着陈俊俊眉宇微皱,他的手往衣袖里缩了缩,虞秐升微微一眯眼,见到袖口里一点银光,陈俊俊的眉宇忽然变得狰狞起来。

虞秐升身体猛地往后一仰,身体一倾,带动了身后的竹梯,桌角一碰。

轰隆——一大声,震起的声音起了不少烟尘。

站着的泥瓦匠们纷纷都捂着袖子遮住口鼻。

虞秐升也被琥珀拉了起来,连带着一同至院里,她才摸了摸脸。

陈俊俊几人扔略有些懵地站在那处,方才眉眼里的狠戾便消失了大半。

“今日,咳咳……今日……”虞秐升咳嗽着,眼鼻里呛出了泪,“今日先这样吧,你们先……咳……先回去吧。”

虞秐升这般说着,陈俊俊几人对视一眼,对着虞秐升一拜,这才纷纷离开了铺子。

直至人走空了,虞秐升松了口气。

“娘子,这就放他们走了!”琥珀还带着气,“这些人分明就是在敲竹杠啊,就应该将他们带到邺京县公廨里去。”

“牙人们介绍他们来的时候,有一句话你记不记得。”虞秐升叹了口气,她拉住琥珀道。

“说什么?”

“这些泥瓦匠之前都当过几年陇右兵,比寻常的手脚麻利。”虞秐升道,“方才若不是那竹梯子倒下来,他们若真发了狠,你我怕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前头转角就是武候铺子,再有半刻还有右骁卫巡察,他们还敢在这里动手不成!”琥珀愤愤。

“莫将人逼至绝境了,若是太过,只会让他们反咬一口,方时就是你我叫天不应。”虞秐升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可娘子,咱们就这样算了?”琥珀似还在气上,“白白浪费了一月的钱,咱们今日必然得去邺京县告了这些人,连那牙人都不能放过。”

“琥珀。”虞秐升唤了一句,见琥珀还怒气冲冲,她只得加重了声,“琥珀!”

“娘子。”琥珀低下声,声音恭顺了几分。

“前头那书肆的东家,你知晓是什么人么?”虞秐升问琥珀。

琥珀微愣了愣,摇了摇头。

“娘子问他家做什么?”琥珀不解。

“我也是偶记起来,听之前牙人说了几句,”虞秐升叹了口气,“说是那书肆的东家本也看中了这铺子,但这铺子早定给了那几个胡人,便只能作罢,后听说胡人们退了定金,再来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