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鱼和熊掌可以得兼，不过是银行卡上的数字少几个零，换她活得自在痛苦，实在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值得不能再值。

“你这样的天分，为什么不自己创业？也能更好地实现你的……”连母顿了顿，似乎是在斟酌一个合适的措辞，“理想。”

最后，连母还是选择了这个几乎只出现在ppt上和口号里的词汇，她此前从未同自己的合作对象在正经的谈判场上谈论理想这种话题，这种话题过于空洞而不切实际，充满空手套白狼的异想天开和痴人说梦，既不理智，也不成熟。

然而，此时此刻，这个词汇精准到位，恰如其分。

“我不适合。”云晓雾摇摇头，没有多做解释。

连母有些不解，她看过云晓雾的决策方案，有精准的判断力和眼光，也有决断的魄力，明明是天生的商人，哪里不适合。

如果换做是另一个人，连母肯定会劝她现实一点，别想那些虚的，或者劝她激流勇进，别浪费自己的天赋。

但偏偏这个人是云晓雾，这个年轻人有一种连母说不出的矛盾感，明明好胜偏选择退出赛场，明明可以更近一步偏要安于现状，明明可以淡泊宁静偏又选择承担。

她可进可退，却偏偏选择了不进不退。连母不会一厢情愿地觉得自己那个傻儿子有这种魅力，能够吸引云晓雾这样的人才鼎力相助。

虽说云晓雾留在自家儿子的公司不是坏事，但连母谨慎惯了，还是留了几个人以防不测。

结果，连千帆那臭小子把人全赶走了，说什么都不肯让她的人进去。虽然连母也不是不能暗中派人盯着，但为了这点事同自家儿子生分不值当，连母便作罢了。

连千帆挂了电话，看了眼时间，下班好一会儿了，整座办公楼一时空了下来，某个角落里的键盘敲击声便也分外清晰。

谁这么不遵守规章制度？说好了不准加班，要是带坏了公司风气，他以后怎么心安理得地准时下班？

连千帆刚想过去训人，瞥见电脑屏幕背后那张脸后所有不满都散了个干干净净，“云助理，有什么工作明天再忙也是一样的，不着急哈。”

云晓雾头也不抬，“马上。”

连千帆把头凑过去，“忙什么呢？”

“有个数据对不上，这结果有很大问题。”云晓雾眼睛片刻不离屏幕，一分一秒都没分给连千帆。

连千帆看了眼屏幕上的表格，有些心虚，“这数据是我瞎编的。”

连千帆刚说完，云晓雾“啪”地把鼠标怼过来，“改好。”

“找不到原件了，不然……我也不会瞎编了。”连千帆越说声音越小，眼神飘忽，不敢同云晓雾对视。

云晓雾拧紧眉头，忍了忍，继续道：“把你乱加的东西删了。”

连千帆一通操作后，满屏的缺失值看得云晓雾眼睛疼，筛完就没剩什么东西了，要凭这点东西出完整的报告，工程比女娲补天还要浩大。

云晓雾咬牙切齿，“这次不涨工资我就辞职。”

“保证涨。”连千帆信誓旦旦。

云晓雾一通操作补齐了一些数据，再缝缝补补最后倒也拼拼凑凑出一个像样的结果，看得连千帆眼里直冒星星，他看上的人就是厉害。

至于数据一开始是因为云晓雾打瞌睡时删除的这点小事，当然无关紧要到根本不必提及。

云晓雾的作息习惯其实很不好，属于昼夜颠倒那挂，偏她白天还要上班，要不是仗着脑瓜子灵光，早顶不住了。

她没回答个连千帆为什么白天也不忙晚上还要熬夜，云晓雾熬夜为的不是工作也不是休闲，是自由，是万籁俱寂无人打扰的自由。

她上瘾般地热爱独自清醒的时间，在深夜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不是白日不好，只是她爱极了良夜。

时机正好，连千帆见缝插针地提出邀约“赏个脸一起吃晚饭？我请客。”

“好。”云晓雾抻了抻微酸的肩膀，合上电脑。

“肩膀不舒服？我之前学过一点推拿，要不要帮你按按？”连千帆早关注到云晓雾肩不太好，每天下班后就疯狂补课想着哪一天能派上用场。

这不，机会就来了。

“谢谢。”云晓雾没拒绝。

恰到好处的力道揉开了紧绷的肌肉，隐隐的胀痛逐渐消失无踪。

云晓雾活动了两下肩关节，称赞道：“厉害呀，连总，真的一点都不酸了。您哪学的，改天我去做个理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