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见银烛神色大为不妥,心下也是一惊:“怎么了?”
银烛抿了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比玉笙、画屏年长几岁,于男女之事也懂得略多一些,这一看之下便发现了端倪。
见玉笙、画屏一脸迷茫的样子,银烛凑上前去,附在二人耳畔悄声说了几句。
玉笙初时不觉得什么,待她说到第三句便觉得面上作烧,听完她一番话后,更是耳珠都红透了,讷讷低着头半晌不言语。
银烛将茶盏一一斟满,犹豫着问道:“小妹,你可是被人……被人给欺负了?”
秋蝶原默默盯着茶盏出神,听得此话,整个人仿似遭受雷击,突然伏在案上哀哀哭了起来。
殿中灯火通明,衬得外头天色越发的黑,夜幕四合,再过一个多时辰便要宵禁,严通坐在花厅之中,心中愈发的不自在。
正犹豫要不要就此回宫,明日再登门,忽听匆匆的脚步声自外头抄手游廊一路向这边来——
“严卿!”
正是顾珩。
他大踏步地向花厅里来,远远便能瞧见他一脸喜色,与平日里见到严通时一般无二。
严通心头忽地一松,快速起身迎上前去:“臣参加殿下。”
顾珩心情颇好的样子,笑向他道:“怎得还是这样多礼,可等得久了?”
严通摇摇头:“只要是为了见殿下,再久也等得。”
顾珩看他一眼,哈哈大笑:“严卿这张嘴啊,是越发会哄人高兴了。”
严通默默观察顾珩,年轻男子一身宫装,外披大氅,裹挟着从外头带进来的凉意。视线下移,一双黑底朝靴,鞋面光滑,一尘不染。
“听闻殿下今日进宫去了,怎么忙到这早晚才回?臣今日也未在学里见到您。”
顾珩乐呵呵道:“孤今日进宫进得晚,去母妃宫中问了个安,她这两日有些着了风寒,孤侍奉了汤药又陪她用了膳,这才耽搁了。”
“殿下一片仁孝之心,臣真心敬服。”
“行了,咱们两个不必说这些官话,孤几次邀你入府上住着你都不肯,如今可是想通了?” 顾珩看着他道。
严通干笑了两声。“殿下的话,叫臣如何担待得起?若传了出去,还以为臣有多大的架子呢,殿下可得体恤体恤臣的名声啊。”
他一向善察人意,几番对话下来,只觉顾珩待自己一如往常,方才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慢慢的也能同往常一般谈笑自若了。
“臣今日来,正是想同殿下商量,若殿下不嫌弃,臣过几日便从宫中搬过来住,不知殿下意下如何?之前的邀约可还作数?” 转动着手中的茶盏,严通笑道,一边觑着顾珩眉眼。
“这个自然。” 顾珩拈了拈指尖,“孤早就命人将朗月轩收拾出来了,咱们两人的院子挨着,往后说话也方便。”
“殿下想得周到,如此,臣就等着日后和殿下月下对酌了。” 严通笑道,一边举起杯盏,呷了口茶,茶水入口很是清润,让他觉得半日的烦躁都一扫而空了。
放下茶盏,严通起身揖手道:“殿下进宫半日一定累了,再过不多时就要宵禁,臣这便先回去罢。”
顾珩颔首,“孤送送你。”
廊下夜色如水,二人并肩而行,一阵风来,拂过顾珩斗篷下的衣料,卷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清冽香气来。
严通有一瞬间的失神,转而面如白纸。
发觉身边人有些异样的安静,顾珩转过头来探询般望了一望,奇道:“严卿脸色怎得如此苍白?可是身子不适?”
“哪能呢,臣念着过几日要搬来王府和殿下同住,高兴还来不及,想是月色映的。” 严通强笑道。
顾珩点点头,视线扫过他薄削的肩膀,“不过孤一直觉得严卿太过清瘦了些,平日里还应注意身子,多多进补才是。”
“臣记下了,” 严通默了一默,又轻声道,“殿下今日身上熏香煞是好闻,不知臣可否斗胆讨个香方?”
顾珩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笑道:“你知道孤素来不喜熏香,何来的香气?” 顿了一顿,方才又道,“是了,想是在母妃宫里用了竹叶上雪水烹的茶,这才沾染了几缕竹香。”
“怪道呢,臣就说这香气有几分熟悉,殿下一说臣才反应过来,可不就是竹叶的气味么?” 严通亦笑。
之后的一路二人都未再说话,行至大门前,严通再向顾珩一礼:“殿下请留步,臣这便回去了。”
顾珩颔首,依言停下了脚步。“如此,孤便等严卿来了。”
马车碌碌远去,逐渐隐匿在夜色里。顾珩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眸中神色渐渐转冷。
薛管家匆匆上前,低声问:“殿下,今日严公子刚来寻您时,老奴觉得他神色有些不太对,可是今日发生了什么事?”
顾珩挑了挑眉,“说详细些,怎么个不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