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玉笙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她惊愕地望向顾珩,见他的神情也一样凝重。
严通的声音如一块巨石,在二人心中激起千层浪:“与我相关又如何,这事情说到底是贤妃娘娘授意,否则我怎会?若真论起来,一切的源头还是在公主这里罢了。”
严通抬脚向顾玉茹又近了两步,逼得她一个踉跄:“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方才的话,公主还是少说为妙,逼急了臣……可说不得会做出什么事来。”
“你……你少用这话来吓本宫!总之我们没可能,我母妃,还有孙家,是不会同意我选这样的驸马的。从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闹着玩的,你莫要再想。” 顾玉茹强作镇定,却掩不住话音里的颤意。
这倒是事实,严通的祖父宣王虽对社稷有功,然而自他之后族中后辈便再未出于江山有建树功绩的人才,是以如今他虽得祖宗余荫得享荣华,但在有实权的世家看来却是个名副其实的空架子,世族联姻一向看重权势利益,最重门当户对,似他这般无有倚仗之人,想攀得一门有实力的岳家,着实并非易事。
这也是严通心中最忧虑的事,所以自一开始他便瞄准了顾珩身边伴读的位子,至于通过顾玉茹搭上贤妃一脉……那便不在他的预料范围了。
细细想来,当时还是顾玉茹主动对他示好的,现在却说是闹着玩,让他就这么算了?
严通的拳头越攥越紧,他觉得自己被人耍了,开始感到愈加愤怒。
被骗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啊。
盯着顾玉茹匆匆离去的背影,严通缓缓眯起了眸子。
好在顾珩还不知道这一切,他须得想个法子同贤妃这边慢慢割席才好。
这厢严通的心里七上八下,殊不知水榭外假山石后,顾珩和顾玉笙也不好过。
身为眼下宫中年纪最长的皇子,顾珩一路的成长总体可谓是顺风顺水,何曾遭受过这等背叛?
他现在才知,原来外头那人对自己的殷勤示好和推心置腹,竟都是假的。
手指指节被捏得发白,顾珩铁青着一张脸就要冲出去,被玉笙慌忙拉住。
“皇兄要做什么?” 玉笙冲他做口型。
细看自家兄长的脸色,她便知这句话问得多余,只得又紧了紧拽住他袖子的手,拼命摇头。
顾珩被玉笙拽住,无奈地看她一眼,听见外头再次响起脚步声,是严通匆匆离去了,二人一时无话。
不过只此片刻功夫,顾珩倒也冷静了下来。
此时冲出去同严通对质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如今的严通就是游走在两方之间的一条鱼,且鱼腹之内藏了太多双方都不想对方知晓的隐秘信息,而此刻的任何一点轻举妄动都有可能将他推向对面,带来毁灭性的后果。
顾珩啧了一声,强压下心头的愤懑。
看来此事还要小心处理才是。
顾珩轻轻走出假山石外,严通已然不见踪影,他转向玉笙,低声:“放心,鸢儿的事,我会问清楚。”
玉笙点点头,然后二人颇有默契地朝着不同方向离开。
玉笙的耳力极好,带着画屏没走几步,便听见道旁树丛中隐有窸窣之声,不由心下一惊。
这地方偏僻,会是谁在此处?
玉笙匆匆回头朝水榭方向望了一眼,顾珩步子大,此刻已经走远,再回去寻他恐已来不及,于是飞快朝画屏使了个眼色。
画屏立刻会意,板起脸冷声道:“是谁在那里?”
树丛中的声音立刻停止了,此刻万籁俱寂,针落之声可闻。
“速速出来,再不出来我便喊人了!”
话音刚落,玉笙便听见一声压抑的抽泣,紧接着树丛一阵剧烈的抖动,从中钻出一个纤瘦的宫女来,伏在地上磕头不迭。
“你是松雪堂的宫女?” 画屏一眼便认出了她身上服制。
宫女闻言,动作狠狠顿了一下,而后磕头磕得更厉害了。
玉笙见此,眉尖微蹙:“不必害怕,本宫接下来问你的话,你只照实答便是。”
宫女颤颤巍巍抬起头,对上玉笙的目光,又飞速低下头去。
画屏也帮着道:“你不必怕,这是柔嘉公主。” 又问:“我瞧你身上服制,倒像是松雪堂出来的,不知是与不是?”
宫女重重点了下头。
玉笙见她颤抖不已,心下不忍,上前两步想扶她起来,她却猛地躲开,口中发出两声“啊、啊”声来,惊了玉笙一跳。
脑内灵光乍现,玉笙突然想起顾珩曾对她提起过的事来。
松雪堂偏安宫中一隅,是宫中存放经筵典籍、政论名篇的所在,专供皇子公主们借阅,堂中还设有茶室,闲来捧上一本书,或独自静静品茗,或同好友一边饮茶一边谈史论政,是极惬意的。
只是听说堂中有一个房间存了些禁书,怕教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