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换了几年前的自己,兴许还会对她这样的眼神有几分畏惧。
可人总会成长的。事到如今,顾玉茹还当自己会怕吗?
这时候是不是该学着话本里那样,假惺惺地说什么“是我自己不小心,与旁人无关”这样的话?
她可不是那等一味只会做小伏低的女子。而且这样说多憋屈啊。
她还呛着水呢。如若真这样说了,只怕更要憋死了。
更何况若是这回不给顾玉茹一点教训,她下次指不定还会做出何等离谱之事。
想着,顾玉笙眼神在屋中一扫,最终在一人身上停下:“是四姐姐。”
她声音有几分虚弱,听得沈氏顾远几人心中一疼。
猜想被证实,顾珩更是觉得脑门突突冒火。
顾玉茹腾地一声就要站起来:“你把话说清楚,谁推你了?我明明……” 她情绪激动,又被贤妃摁住。
顾玉笙一脸委屈:“玉笙也没说是姐姐推的呀,但我落水四姐姐也确脱不了干系,不是吗?”
她并不想搞夸大其实或者栽赃嫁祸那一套,只要实话实说便好。
顾玉茹感觉自己被人愚弄了,她张了张口,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笙儿莫慌,朕在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只管放心说就好。” 顾远拍了拍顾玉笙的肩,宽慰道。
“……是,今日玉笙同婉姐姐一道去御湖边散步,婉姐姐不慎崴了脚走不得路,我想去寻太医,半途就遇到了四姐姐,发生了几句争执,我心下着急,四姐姐偏不让我走,扯住我的衣袖就把我带湖里去了,至于是否有心……玉笙就不好说了。”
“有什么不好说的?你少惺惺作态——” 顾玉茹又要发作,被顾远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对了,婉姐姐呢?可找太医看过了?”
沈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笙儿放心,你婉姐姐无大碍,她要来看你,但到底伤着,母妃便着人先将她送回府了。”
顾玉笙点点头。屋内有片刻的安静。
“父皇您相信玉茹,玉茹真不是故意的,我不过轻轻拉了下她的袖子……是,是她,是小七自己没有站稳,这才摔进御湖里的!” 顾玉茹面色发白,颤声辩解道。
“如你所言,她是自己摔进去的,可你身为她姐姐,见妹妹落水为何不救?” 顾远皱眉道。
“我……当时一切发生得太快,我也吓傻了……父皇您相信玉茹,并非是玉茹不想救她,实在是当时没反应过来啊!”
“好一句没反应过来,以为这样便能轻飘飘揭过了么。” 顾珩冷哼一声。
“那广平王还要如何?难道就硬要将戕害皇妹的帽子扣在我茹儿头上么?” 贤妃终于按捺不住了。
“好了。” 顾远不愿听几人争执,冷声问顾玉茹,“你二人当时发生了何争执?何以就拉扯起来?”
“这……” 顾玉茹抿唇。方才顾玉笙并未提及争执的具体内容,这倒叫她难办了。
她对顾玉笙的恐吓之言,私底下说说也便罢了,可却是万不能拿到台面上来的。
思来想去,她只得咬牙道:“是我那日看到小七的白釉花瓣纹圆砚颇为喜欢,便想叫她让与我,谁知她不肯,这才……这才……” 说话间,她看向顾玉笙,眼神中竟现出一丝祈求的意味来。
这却新鲜了。顾玉笙心道,原来也有顾玉茹求到她跟前的时候。
虽说她们争执的事情若真被拿到众人面前,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隐隐地,她总觉得这不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也好吧。
顾玉笙轻咳了两声,没有拆穿顾玉茹的谎言。
“就为了一方砚台,便争执成那般?” 顾远眼神晦涩不明,显然仍心存疑虑。
这时候,顾玉笙开口了:“那砚台是父皇赏给笙儿的,笙儿实在不舍……”
顾远看她如此,更觉揪心。“好孩子,以后有什么好东西父皇尽都赏你。”
一旁的顾玉茹紧抿着唇,一张脸绷得煞白。
“陛下,时辰不早,也该让笙儿休息了,您看……” 沈氏柔柔道。
“是啊,这一屋子的人,笙儿也没办法好好休息。” 顾远颔首,一边转向贤妃母女。
“玉茹身为人姐,不思礼让皇妹,争执之际更致使其落水,事后还不知反思,种种情状令朕甚是失望,今罚去一年薪俸,禁足三月静思己过,立府一事,暂且搁置。” 顾远看着顾玉茹,“你可心服?”
顾玉茹艰难点了点头。“父皇教训得是,女儿回去定然好好反思。”
“既如此,大家便先回去,也好让玉笙休息。” 顾远发话。他忽又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对身边伺候的宫人叮嘱了两句,宫人领命而去。
很快一屋子的人便都散了去,沈氏又嘱咐了伺候的人几句,便也同顾珩离开。顾玉笙花了好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