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顾秋词时常会去宁王府。 正如何院首所言,宁王爷的身子需要认真调养。 写好几篇药膳,顾秋词如常出门。 经过院落,正见顾衔章在亭中独自下棋。隆冬寒意,他倒不怕冷。 自新帝登基,顾衔章就不曾闲暇。陛下重用,长公主亦有命,仿佛将所有麻烦事都推给了他。 宁久微的确不想让他闲下来,她只希望让他没有时间去想更多。 顾秋词走至亭下,在他对面的位置就坐。 “我要去宁王府,你去吗。” “不去。”顾衔章手执白棋,眉也未抬。 “听说昨天宁王爷召见你,你拒绝了?”顾秋词倒了一杯热茶,“你这御史大人当的确实威风。” 顾衔章陷入沉默,只不紧不慢地布着棋局。 “说实话,在得知当年起云台真相时,我几乎无法接受。对宁王爷也并不知该抱以何种心境。” “我似乎仍有恨。可是那种恨,忽然间变得很空虚。” 她垂眸顾自道,“我一直想,父亲那样的大义是否值得。直到我在去宁王府的路上,被一个拿着冰糖葫芦的小女孩撞到,小姑娘扎着两个小啾啾,甜甜地和我说姐姐对不起……” “后来见到宁王爷的时候,我又想到那个小姑娘,那一刻我好像才恍惚了解,父亲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身为上卿大人,他和宁王爷以身以名守的是大郢,爱的是天下人。后才是为江山,为陛下。 “顾衔章,我早就说过,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样子。一直都不喜欢。” “顾氏覆没于权谋阴暗手腕,你却偏偏要走那条最极端的路。我太害怕你变成那个样子。” “但是……”顾秋词的声音像氤氲的热茶一样温而清涩,“很多时候我又仍然觉得,我的弟弟还是那个明朗又乖巧的小顾。我固执地想,他的心不会变。” 顾衔章仍未抬头,他目光落在棋盘上,不辨情绪。 这是到了上京城,不,应该是这么多年来,长姐和他说过最多的话。 “你应该已经不记得你小时候有多可爱了。比现在讨喜太多。” “否则,明宜公主也不能那时候就看上你。” 顾秋词理了理衣袖,站起身,走之前想起什么,停住步子回眸看他,“对了,听说长公主不要你了?” …… 顾衔章摩挲着手中棋子,依旧缄默。 “难怪最近宁王府常有衣着华丽容貌俊美的男子出入,长公主养几个面首倒也没什么奇怪。” 顾秋词说完低头扫了眼他的棋盘,纤瘦的手指在桌上敲了两下,“还有,死局了,顾大人。” * 宁王府。 折枝院,宁久微倚在醉翁椅中撑着额角,终于找回清净。 想要送来的美人一一被遣送回去,安禾十分不乐意,“你真不识好歹,本公主怕你孤单寂寞,给你送来的人可都是千挑万选的。” “你自己留着吧。”宁久微不领情地说,“不过,你不是有一个供你玩弄了吗。” “哪有。” “林霁啊。” “胡说!”安禾一拍椅子,伸手推了下她的脑袋,“人家现在可是战场立了军功的林小将军,这种话可不能乱讲。” 宁久微睁大眼睛,抬手轻掩了掩唇。她一时忘记了。 “你真不要啊。”安禾劝说道,“要不我改天再给你挑两个更好的?照着顾大人的模样找怎么样?” 宁久微笑了声,半真半假道,“好啊,本公主倒也想看看这世上有没有人能与顾大人几分相像。” “你若是找得到,我就留在身边好了。” 安禾乐不可支。 谈笑间轻罗前来行了一礼,带过来一个人。 是个男人。 一袭白衣,颇有仙风。 那张脸却十分妖冶。 眼波流转,长眉狭眼。眉心一抹丹朱花钿。 宁久微还是第一次见有如此阴柔之美的男人。 “参见长公主殿下。” 宁久微欣赏地多瞧了两眼,侧目看向安禾, “你带来的人?” “不是。” 安禾摇头,眯了眯眼,“我还想问你呢,本公主还以为你独自私藏此等姿色不与我分享。” 轻罗恰如其分地开口,“长公主,魏叔说这便是公主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