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长段的话说完，房间里静了静，凌慕安别开脸，一双眼睛像脱了水般涩得发疼，她咬了咬嘴唇，看着台灯的光打在墙上描绘出她的侧影，不觉几分狼狈。平时温软惯了，这样的生硬语气连她自己都不太习惯，但就像舒灏然说的那样，说开了也好，说开了才不会有下一次、下下次，才不会让间隙越来越大，误会越来越深，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别扭……

“安安……我很抱歉骗了你……其实那天，我假扮成阿辉见到你……差一点，只差了一点，我就会拿下墨镜，告诉你一切……”舒灏然缓了缓不适，撑起些许精神，想起了那一路的天人交战，“我坐在汽车后座上，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选择了没说……因为我不想……你勉强自己答应我……不想后面几天，你跟着担惊受怕……”

“……”凌慕安静静地听完，坐在椅子上慢慢低下了头，看着舒灏然握着她的那只手，听着他的解释，然后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你说的没错，你伤成这个样子，eden又来了，还有阿辉的问题……我一定不希望你去，但我也知道，自己不会拦你。在你去了之后，我大概连觉都睡不着，天天抱着手机等你平安的消息，会不时地问阿胜，阿凯阿辉那边有没有问题，会整个人心神不宁茶饭不思，会做不好‘安居’的事……这些，都没有错。”

“嗯……”舒灏然抬眼看着她，眼底倒映着台灯舒缓的柔光，等着她的转折。

“可这些都是我应该承担的，我应该在你不得不冒险做一些事情的时候，给你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如果我没办法给你帮助，那么我至少可以默默祈祷一切顺利，守着你、盼着你、等着你平安归来，无论如何，我不该是个跟这件事毫不相干的人……”凌慕安始终低着头，倾诉自己心里的感受。

“……”舒灏然收

紧了手指，望着她单薄瘦削略微僵直的样子，有那么一瞬的恍惚，像是回到了重生前。“我不是个好男友……没有给你平凡轻松的生活……所以……我一直希望……在我的能力范围内……让你尽量少承担一些……”

“嗯，其实我们俩，除了没有平凡轻松的生活，连见个面都是困难重重小心翼翼，更不要说吃饭、逛街、看电影……但这一切都不是你强加给我的，是我自己的选择。”凌慕安抬起眼睛，对上舒灏然的视线，清亮的光从她眼底散出来，坚定而认真，“该有的觉悟，在珍告诉我真相的时候，我就有了，这么多年累积下来，不一定会输给阿胜阿凯他们，所以，他们能承担的，我也一定可以承担。”

“我不是怀疑你的觉悟……”

“我知道……你对我的信任我都知道，但我不是那种时刻需要呵护备至的小女人，比起始终站在你身后避开风雨，我更想站在你的身边，和你共同面对所有是非，同进同退。”

“安安……”

“……我这样说，是不是很矫情？为了这种事跟你叫真，一点都不可爱对不对？但这就是我，不想做什么傻白甜，只跟在你后面享清福，而是想听你跟我说，我可以跟你一起吃苦，一起面对困境，甚至是绝境……就是这样，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

该说的不该说的，能说的不能说的，凌慕安没有分辨，一股脑儿都说了，她看着舒灏然停顿了半秒，然后轻轻蹙起眉，脸色白了白，松开了她的手，揪皱了心口的衣服，然后缩起身体低下头，喘息声越来越重，最后竟成了一声声抑制不住的！

舒灏然会莫名心绞痛她是知道的，最初直接疼晕过去，她也见识过，但这会儿忽然疼得这么厉害，还是吓得她腿发软，头发晕，赶紧上前询问他的情况，哆嗦着要出去找医生，却在下一秒

，被他牢牢抓住了手腕。

“安安……你怎么能……傻成这样咳……”

“灏然……”

“咳……我答应……以后都不瞒你……你信我……”

“嗯，我信，我信，你先让我去叫医生！”

“别去嗯……”

“好好，我不去，你别动这么厉害，伤口会……”

“医生没用……陪我熬一会儿……”

这是科学无法解释的疼痛，是他重生付出的代价，也是他深爱着她的最直接证明。之后凌慕安还在说着什么，他已经听不太清，眼前一幕幕画面，无论重生前后，都是这个傻透了的女孩，或笑着，或哭着。他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可以在这辈子摊上她，也不知道重生前是不是瞎的，竟然熟视无睹，白白错过……

我爱你。

他在心中默念，一遍又一遍，直到意识彻底泯灭，再撑不下心口的锐痛和腹部的绞痛，他才万般舍不得地垂下手，停下挣扎，跌落黑暗里，任她焦急呼唤。事情到了这里，他觉得还没完，还有些话没来得及说，比如他早就爱上了爱她，早在她在墓碑前哭泣的时候，早在她不顾一切抖着小身板替他问穷凶极恶的绑匪要水喝的时候，早在她在医院里说不管怎么样都会站在他这一边的时候，又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