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是想，但不是现在。

最终烟若拒绝了墨星痕的提议，队伍出发在即，她不敢去看纪云渊，怕自己不想走了。

乱世为生，太弱小太懦弱都不行，她也不能总指望师尊给自己遮风挡雨，而且是这么好的，还没黑化的端方君子，她不忍心。

纪云渊减小纸人，总是用笔随手一画，一笔而成，笔记绵长圆润，气息稳定一气呵成，上面的符咒也成，再一挥袖子，锋利的剑气从指间飞出，一桌子的纸全都飞舞起来，最终变成纷纷扬扬的小纸人，憨态可掬，还能跑能跳。

这得多么磅礴又精纯的灵力，最开始只是他一时寂寞是打发时间的小玩意儿，用来缓解一个人时的寂寞，后来意外被学宫弟子捡到，再然后被发现有奇效，他们就都过来要，他天女散花一般洒了很多，逐渐形成了一种不为人知的传统。

也不能怪这些弟子如今食髓知味有些贪婪，因为凌霄峰的活菩萨仙君的确有求必应，给弟子们免费治病送药，甚至连灵宠都会受到他的优待，路过的仙鹤也会受到抚摸，他一向温柔又体贴，面具戴久了摘不下来，确实很受到爱戴。

透过这层活菩萨的面纱，烟若隐约能看到那个孤独又冷寂，暴戾又厌世的纪云渊，可成为那个人见人怕的妖帝之前，明明有这么多人喜欢着他，爱带着他。

天亮了，烟若收起了最后一张宣纸，起身离开学宫，踏上了前往腾龙国的飞舟。

无数小纸人飘飘洒洒，落入那些等待多时的弟子手中，他们喜气洋洋接受这来自凌霄峰的祝福和礼物。

“不愧是烟若师姐，果然继承了凌霄仙尊的医者仁心与无上胸怀。”

“哇塞，我的纸人灵力太足了，比以前凌霄仙尊赐的还好呢，让我们多给仙尊祈福，多给师姐祈福吧。”

“是了，能去腾龙国的都不是一般人，这个任务危险，让我们祈祷师姐平安归来，和仙尊团聚吧。”

纷纷扬扬的小纸人零星顺着抚仙河飘散，流入水中，流入护山幻阵中，越过莲花和荷叶，被一只修长玉手拦下，他捡起小纸人，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难看的大字：“师尊勿念，等弟子归来。”

纪云渊捂着心口，随口问正在棋盘上搬弄棋子，正在与他对弈的旺财：“你说心口甜丝丝的，又带点酸胀，是得了什么病啊？”

旺财仔细打量着仙君红润有光泽的面孔，用须子捂住了自己的脸，无语地哀叹：“完了，害了相思病，没治了抬走吧。”

“她心里有我。”刚说完他又摇摇头，“不，她心里全是我。没来看我不是忘了我，只是不敢来罢了。”

旺财简直下不去了，作为一只雪参，它根本无法接受堂堂大仙尊人前人后两个模样，刚才还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自打看到烟若留书的小纸人，立刻变成了恋爱脑，好像脑子都不会思考了。

但是作为一个理智且有脑子的雪参，他决定抓住这次机会，先把这家伙赢了再说。

眼看着它层层包围步步紧逼，仙君完全视若无睹，还沉浸甜蜜中。

偏偏最后一颗棋子落下时，周围风起云涌，冰晶炸裂，整个场景中的一切都被冰雪封住，除了安然端坐在塌前的纪云渊，他仿佛对一切都早有预料，微笑着看着周围近在咫尺的冰霜。

很快冰墙中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是藏在霜寒雪山许久的冰亦，此时他一身铠甲，神色端肃：“少主，天辰异变，时机到了。”

纪云渊平静，像是在等候一个老朋友，桌面热茶还冒着袅袅炊烟。

忽然他笑了：“冰亦你好着急啊，我让你在霜寒等我命令，怎么私自上了清越宗门。这护山幻阵正是专除妖魔，你说你堂而皇之的来了，我是除还是不除？”

“少主！”冰亦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这一年来，魔域增长的速度比之前快了十倍不止，妖魔四处作乱，人间已并无净土。就在我们出门前，霜寒雪山周围已经尸横遍野，扶余曲梁等国家偷偷组成了联军，借道霜寒攻打大烨，形势已经很紧急了。”

“你又不是大烨国主，你急什么？”

“几国混战，仙门也为了应付魔域增长而自顾不暇，这正是我们的好机会啊。”冰亦等了这么多年，终于暴露出自己全部的野心，“当年属下跟着陛下到处征战，打下了万妖之王的名号，凡是有陛下所在之地，没有一个修士暗露头，没有一个所谓的名门正派敢多事。这么多年过去，我妖族被四处打压，活的不人不鬼，如今正是我们重新出世夺取天下的机会啊。”

“冰亦先生，”纪云渊终于抬起眼皮正眼看他，同时还十分郑重地站了起来，“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冰亦对萧奈何有敬仰忠诚还有诚挚的爱意，这也是他能在大雪山秘境中守候御龙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