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这次派出来协助赈灾、随时补位的士子和官员几乎都是平民出身,最好的也就是乡绅或地方官员家族。
共同点一:看不起裙带是因为自己没有裙带。
共同点二:政治派别目前属于科举文臣大派里的新吏小派,即非豪门贵族、仕宦大家出身,于是更需要报团取暖获取政治势力。
共同点三:在正式打上政治势力的戳之前,与同属科举文臣的世家小派对立转化,有人拉一把,就加入世家派系,不拉,就抢他们资源。
而姚谆所属的以姚老学士为首这一家,分属政治势力为循古派,借古文复兴打压异己,至姚老学士致仕后,新文魁没接住,被梅岭派压住了,这才淡出。
当下只有对立,没有转化,田趁月反击后,立刻就有老张出来附和:“天下怀才不遇有志难舒者不少,都是尸位素餐的人太多的缘故。倘使没有这样的人,田先生还能困在王府?”
又有人反击:“听说豫州刺史要求各地长官严防旱涝时,姚知府弃民不顾,脱离职守,回家乘凉去了啊。怎么姚首辅教的您欲守家业先守家吗?”
姚谆把这个事儿恨了俩月,一听就炸:“你们没有家人吗?还是你们没做过官?身在外地竟不想探亲?我却做不来,我家父母双全,祖父母年迈,孝道在上,怎么回不得家?”
田趁月父母双亡,家中只得一个妻子,半生坎坷,外人不一定知道,话落在他耳朵里一定让人难受。
巫明丽听见姚谆这般往他心上扎刀,骑马靠近两步,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选了忠就尽忠,选了孝就尽孝,哪有骑墙两边好的?你是对祖父母尽孝了,你治下的百姓怎么办?还不如索性就不要当官,没准儿你那个位置能换个真正办实事的父母官呢。”
姚谆于是更炸了:“信王妃,我治下并未发生旱情,您言之凿凿,上门逼迫,可是女子所为!真无礼至极!”
巫明丽笑笑:“贵家没和信王殿下结成姻亲,你心里憋着火,没处发,我不和你争辩。要不我去和陛下求情,求陛下把你们家姑娘赐一个给我?”
姚家不止姚诤一个女儿,巫明丽倒也不怕被人直接牵扯到姚诤。
笑过一瞬,巫明丽的脸色陡然变得冷硬:“你治下旱了半个月,因冷气南下得以缓解,你不高兴便罢,听着竟有幸灾乐祸的意思?你当的什么官?一城百姓也有十万口子人,不如你一天的闲气值钱?中宫叫我防微杜渐,我亦劝人曲突徙薪,到了你这,就只听得成意气之争?那我倒要问你,咱们之间的意气之争,究竟从谁开始挑衅的?”
姚谆被怼得哑口无言,他的世界里大家都是体面人,谁知信王妃直接当众撕开,他素日所见的女子,都是母亲、妹妹那样,规行矩步,温柔典雅的贤内助类型,何曾见过这样大胆,再看见周围的人都不甚认同,便先虚了三分,互相争锋变成了辩解:“我只是,只是一时手滑,才让东西掉下去,又不是故意的,但是你叫人污蔑我行刺,你敢说你不是借题发挥?”
“我为什么不敢说,我就是借题发挥,怎么,你不给题,我能借到?临街窗前落银瓶,你想当潘金莲,我又不是西门庆。”
众人皆面红耳赤,咳嗽声此起彼伏,田趁月都有点回不过神来。
王妃怎么什么都敢说啊!这,这这,这是女人能看的书?看了也不能在这里说吧?姚谆也是个哔——,你说你好好的惹她干嘛,教训还没吃够呢?
前面的李琚听到动静也回转过来,有些好奇怎么这还有自己的事呢,再听到西门庆潘金莲,更是瞪大了眼睛,原来王妃你也看这个啊这晚上不得切磋切磋。
李琚问道:“夫人,什么赐一个姑娘的?”
巫明丽不想在大庭广众的说之前侧妃人选的波折,道:“回去和你详细解释。”又道:“都散了吧,快点赶路。真不知灾区怎么个样子,听说芍州已然民变,咱们这边若是也闹起来民变,咱们对得起谁?”
众人皆称是,便无人再看姚谆的脸色,骑马的骑马,上车的上车,辚辚碌碌往东南疾奔。
知道汛情严重,姚谆也没再作妖,细皮嫩/肉的几个书生被马车颠得七荤八素,也都忍住了。
这样一路闷头往南赶,不过两三天功夫,就看见沿途的村镇、城市里,流民数量多了,卖儿鬻女的遍地都是。
可能是芍州民变事大、皇帝陛下派儿子及重臣南下两件事双重压力给足了,这几个地方的官府组织起来安置流民、分发粮食、提前疏浚河道等,有模有样。
地方上这样乖巧,换别人接手反而会起乱子,巫明丽也就装作不知道这边的粮仓,特别是平籴、义仓也有问题了。
巫明丽与田趁月将各地形状一一备述在案,发往后面慢慢跟来的张大学士一行知道,算是给他们打个前哨,结个善缘。
每到一处驿站,驻扎后,巫明丽都会从流民里买几口人。她选的人都是举家逃亡、常住在江淮一代不同州府的乡民,现在可以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