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火烧工坊(1 / 2)

黄二丫的日子似乎更坏了。

黄二丫不服。

此时又发生了一件事,黄二丫的工友因为日夜赶工,疲劳过度,打了个盹儿,恰好被巡查作坊的东家发现。工头觉得丢了大脸,当众将那女工痛打一顿,又命其他女工每人泼她一桶井水,罚她在庭中“跪砖”。

时值冬至,受罚的女工又伤又冻,一下重病,便被工头赶出门外流落街头,连她自己的铺盖都没给带。

黄二丫良心不安,特特下工后赶去找她,只找到了一具尸体,被收拾的人扔在小棚车里,从好几具叠起来的尸体里伸出的那只青灰色手上,尚有成片成片的淤血。

黄二丫吓得心惊肉跳,仿佛那只手是她自己的一样,她就算啊,这个女工到底给东家挣了多少钱呢?

现在她们一天要干八个时辰,至少交三匹布,若即便不按钱家织机织的特殊布匹算,按普通织机织布的价格算,按最近几年的均价算,一匹绢值一两八钱,东家卖给海商按季节不同值十两乃至二十两银,一匹绸根据细密不同,值二两到四两,出海商值三十两,而若是织锦,值八十两一匹,出海商要一匹布一次地单独计算……

就算她手笨眼花,一天织三匹普通绢吧,一个月给九十匹布,便是不给海商,就在钱塘城里卖卖,值一百六十二两银,若是给海商,值一千六百两。

成本是一匹绢十两丝,约值二钱银,也就是净挣一两五钱以上。

那么女工的工钱多少呢?月钱四两,年底发钱时,其中干得最好的那个多拿八两,合计五十六两银。若是干得不好的三十人,则要扣去每月一两,合计只得三十六两。

另外还要扣去一些柴火、粮食的花费,大约是三五两不等。再另外,工头会截留一些她们的工钱,有时候抽两成,有时候抽四成。

死去的女工在钱家干了十六个月,给东家挣了多少?她如今死了,她的孩子怎么办?

黄二丫很早就在想,为什么啊究竟是为什么?本来她们好好地在家织布,织完了,拿出来卖给收布的人来着,一匹布挣几分银子,缺钱就多干一些,不缺钱就不累不忙慢慢攒,不至于熬坏了身体,更不至于被扔在街上等死。

总比现在好。

那东家白花花的银子花都花不完,浇筑成大冬瓜藏在地下,可是却连一条命都不肯给她们留下。

黄二丫想了一夜,睡不着,她摸黑起床走到作坊工棚里,听见有织机吱吱呀呀的声音,是新来的女工在为了年底的八两银挣命。

黄二丫多想给她算算这笔工钱账,但是女人们不读书的,连乘法口诀都背不明白的多了,又有几个人能算得明白数?

黄二丫在阶下,看着里头的机器,仿佛一个个怪兽。

最后黄二丫等那新来的女工离开后,摘下油灯放了一把火。

钱家的工坊里堆满了棉、丝、麻,织机都是木头做的,火从堆放材料的地方蹿起来,把工坊烧了个一干二净。

现在黄二丫被收押,还未判决。

巫序和罗琴心商量商量,找到正在钱塘研究货殖、海贸的韩胜子,还有一个巫家书院考出来的现在钱塘府任职司马的官员,走通门路,得以在衙役和师爷的陪伴下,常年蹲在有司的牢狱里和黄二丫闲聊。

黄二丫不够格住“单间”,一个大铺里还有其他女犯人,她们的故事或悲惨或传奇,巫序听到动情时,悄悄给衙役打点,好让她们的日子过好点。

黄二丫犯的罪很大,手段却不狠毒,同屋里有个提刀追砍小叔子致死的寡妇很看不上黄二丫这“有横心没横胆”的样儿:“烧几台机子怎么了,又不是买不起新的;烧几间屋子,也不是盖不得新的。你看你烧的是钱家的东西,直接管你们的工头儿又不是钱家人,心疼钱家的钱呢?新作坊开起来,她还敢欺负你们!你得一刀把她划拉开,她才知道怕,才知道兔子逼急了咬人……”

巫序打听了一下这个寡妇犯的事,原来是丈夫去世后,公婆逼迫她改嫁给小叔子,丈夫尸骨未寒,小叔子迫不及待就要奸污孀嫂,结果,这位寡妇姐姐本来就很厉害,丈夫去世后就更厉害了,直接提刀把小叔子剁了,致使小叔子流血过多而死。

这案子怎么判,只看官老爷们的心往哪边偏,巫序愿意帮一把。

这是一个小节插花,巫序更关注的还是黄二丫。

她自从进了牢狱里,很少再说话。巫序想办法接走了她的闺女,并且做了卖身契让黄二丫画押,保住寒香不被人渣爹和吸血虫钱家带走,黄二丫才肯和巫序聊一聊。

纯纯闲聊,黄二丫没有系统的思考,巫序不了解内情,无法系统地思考,两人就是闲话,说大白话。

“招工的时候说得好好哩……外面还有其他作坊也招工哩,这家不干了去那家也好……后来他们都这样了……有一个徽娘子开的作坊还是那样,但是徽娘子的店被烧了,一仓库赊钱买的原料都成灰了……”

巫序从黄二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