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忒尔(下)(2 / 3)

亮的眼睛望向身后惊呆了的祁钰,给他灿然一笑。

祁钰转头看着旁边,她鞍上空空的马一点点被落后,又惊又怒:这人到底想干什么?比起拿第一,她倒是更想过来和他捣乱么。

很快,祁钰就发现他错了。

只见,前面那女孩蓦然伸出右手,朝灰马的眼上抓去。

她一脸镇静的样子,手却在马的眼周之处用力地挠来揉去。

灰马吃痛地吼叫起来,加上视野被完全盖住,在马场上发狂般地乱奔乱走,此时已完全受本能支配,拼命挣扎着去甩掉背上的一切东西。

那姑娘左手抓牢了马鬃,伏下身紧贴在它脊背上。

可她后面的祁钰就苦了。他只能用两腿夹住马背,别无攀附。狂暴的灰马一颠一颠,他很快就被颠落了马背,只靠着一手拽住头顶上的马尾巴,整个身子,都挂在距地面几毫的马屁股之上。

祁钰吃着马蹄扬起的沙尘,咳得一脸痛苦。

“简直无赖。”他瞅向马上的那人怒道。

他一发狠,左手抓着马尾,将身子往前一荡,探出了右臂。

他的右手准稳地抓住她跨在马侧的皂皮靴,接着他抬手用力一扬。

靴子的主人发出“啊”的一声惊叫,随之从马背上噌地滑落了。

祁钰顺势攀上马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他随即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地上的情状。

可等了半天,他也没听到她落地的声音。

他睁眼朝马下一瞧,只见那个姑娘还在马上。只是她一条手臂用力抓着马侧疏短的灰色骝毛,身子挂在马肚上摇摇欲坠。

见祁钰睁开了眼,她气鼓鼓地瞪着他,口中叽里咕噜地说着蒙古话。

祁钰不知其所云,呆呆地望着她。

他心中思索道:他对这个“巴忒尔”志在必得。他要保全他们母子性命,就一定要留京;而要久久留京,他找不来任何别的借口,只有参政才能保证他的根在这里越扎越深;而要打破祖制去参政,他一定要抓住此番机遇,成为草原上的“巴忒尔”,以此为楚庄之鸣传响庙堂。

自己怎么可以带着她一起冲破终线,让马下的她污损了自己本应完美的这个称号?

祁钰,你不是对自己说过,为了母亲,你什么事都做得来吗?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祁钰回过神,眼睛变得很空洞,可却遽然抬起手,伸向马下的女孩,徐缓而坚定地撬动着她的手指。

那蒙古女孩见状,嘴里又不知在说些什么,只是透过她哀求的眼神,已能知道含义。

祁钰不为所动,继续动作着。

就在女孩的最后一根手指也要落空之际,她猛地扭头,朝着后方嘬起了马哨。

她那匹紧跟在后的马,此刻疾奔赶来。

就在下一瞬要摔下马背的那一刻,她奋身一跃,荡到了恰时赶来的另一个马背上。

祁钰松了一口气。也不知是因为她安然无恙,还是因为自己终于摆脱了她的骚扰。

蒙古女孩惊魂未定,伏在马背上不住地喘息。

祁钰的余光见此,抓紧良机,急叩着灰马,朝前方已经遥遥可及的终线冲去。

“咚——”一起鼓声落地。

一前一后,他和她从终线处的彩旗之旁,一掠而过。

场外的人群们蜂拥过来,把祁钰举起,欢呼着向空中抛了一次又一次。

待到人群散开,祁钰从地上爬起,看到那个蒙古女孩伫在前方看着自己。

她见人潮退去,清了清嗓,手指指着祁钰,不知在对着他说什么。

“她说什么?”祁钰看向身边的成敬。

“主人别听她胡言乱语,她竟然说您刚才是想杀她……”

祁钰想起自己刚才冰冷的念头,感到很难受,既为他人也为自己。

他问了成敬蒙古语里赔罪的说法,然后右手护胸,朝着那个女孩深深地施了一个蒙古礼,恳疚地给她道了歉。

蒙古女孩显然没有真的生气。听到祁钰学了句“唔其拉热哎”与她说,掩口笑出了声。

“主子是不是糊涂了?你忘了刚才是她先想把您颠下马的啊?”成敬恨铁不成钢地冲他道。

说完,他笑望着蒙古女孩,边给她作了一个长揖,边抬起脸温柔优雅地冲她说道:“你这个疯婆娘,不愧是鞑子,上了马就跟只猴子一样。”

那女孩听到他的话,呆住了。

于是成敬又加深嘴角的笑意,提高声量把这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蒙古女孩这时整张脸都变了颜色,她抽出别腰带上的长马鞭,冲着成敬疾步走来:“你刚才说什么?!”

成敬和祁钰二人闻言,惊得面面相觑:这蒙古女孩竟然会说汉话?

祁钰反应得快,忙把呆若木鸡的成敬拤上马背,随即拍了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