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弃爱者,方可为刀。”
这是陛下赐予我的圣言。
……
建昭四年十二月,我自冷宫出来时的第一回侍寝。
“应答应可有什么话想对朕说?”
他负手立在案边,与五年前尚且青涩的面容相比,棱角更加锋利,那双凤眸,也更加幽深。
“臣妾是冤枉的……”来此之前,我已打过无数腹稿,当年蔺尔玉陷害我的事情,我该怎样有条有理地,让他肯相信我。
我还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兀地轻笑一声看向我,目光温柔无限,语声却冷得像刀:“看来你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好好反省啊。”
他扼着我的脖颈,一字一顿,脸上挂了一幅笑,笑得极轻,极冷,又极其的艳。
“那要朕亲自教你如何反省么?”
我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五年前那个……那个说“愿与遥遥永结鸳盟”的太子殿下么。
“应答应,”他说的话里浸透十二月冷夜的酷寒,“怎么还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朕?你这样深情款款,只会让朕觉得——恶心。”
圣宸宫里点的红烛快要烧干,烛泪流满了金荷盘。
我闭了闭眼,从他扼紧的喉咙里艰难出声:“臣妾,明白。”
不曾有那么多为什么,错便是错了,这后宫天下,也不过是成王败寇的世界。
他摔开我,我撞上龙榻旁那异国进贡的七彩琉璃盏,倒在床上。
琉璃盏摔得支离破碎,他倾身压在我的身上,沉沉眼眸中,翻涌着滔天的情绪。
时隔五年我与他的重见,他亲手将我的妄想与真心,碾碎得像这一夜地上那只琉璃盏般支离破碎。
这一夜抵死的纠缠中,他咬破我的肩头,血流得厉害,他在我耳边说:“绝情弃爱者,方可为刀。朕放你出来,你该怎样做,不必朕说了罢?”
他粗暴地长驱直入,疼得令我咬紧牙关,他却要逼着我说话,说什么呢,我该说什么。
“谢陛下。”
“谢朕什么?说来听听。”他的手抚过我下巴,我咬着牙忍着身下那里遭受的剧痛,从齿缝间,逸出几个不成调的字:“知遇之恩。”
他忽然笑了,笑得张扬,说:“这个词用得不错。”
五年前太子妃蔺尔玉怀孕,数月后太子即位,改元建昭元年,皇后蔺尔玉却于次月小产。
我宫中的宫人们纷纷指证,是我,……暗害了皇后。
我不记得当时有多狼狈,多可怜,多卑微。
我跪在圣宸宫外求见,可是他们说,陛下整日忙于陪伴痛失孩子的皇后娘娘,自然没空见我——也没空,听我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
我成了唯一被打入冷宫的嫔妃。
他在后宫一定是有了想杀的人,他看中了我会杀人,所以,……他要我做他的一把称手的刀,——最好,是绝情弃爱的刀,不必他倾注感情。
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