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给朕的这片恩情朕该报还，可却偏偏害苦了她。那年朕奉旨南下赈灾，又赶上与夜狄和谈联姻，母后便趁这时机将柔儿作为陪侍遣往夜狄。等朕回宫时，一切都已然晚了……”

华卿语不解地问：“那柔儿姑娘，此一刻应在夜狄境内。您为什么不悄悄地遣人去将她赎将出来呢？”

李君策黑沉着脸色，凝重地开口：“不，朕不能！若让夜狄人知道了朕的软肋在他们手里，岂会不要挟于朕？若他们真以柔儿性命为筹码，要朕割地，或再起兵，朕该如何？朕是一国之君，不能只有小儿女之情，朕不能让把柄落于他人之手！”

华卿语听了这话忽呆愣住，颦蹙起黛眉，小心地轻轻开口：“既然江山比她重要，那她也算不得把柄了。”她似是嗔怪地说着，心底只觉君王冷情，原俱是真。

李君策瞬时哑然，长盯着华卿语满是忿色的眸子良久，低沉地问：“你若是她，可会怪朕？”

华卿语咬了咬朱唇，眸子中雪亮亮的，“作为您的臣民，不该怪您。可作为您的爱人，怎能不怪？”

李君策轻轻笑哼了一声，开口道：“也是应该的，朕就知道。可朕没别的法子。”

华卿语低低地问：“您，真就将她舍下了？”

李君策垂眸黯然，应声答道：“是，舍下了，却忘不掉。朕常觉有愧，如今已是整整一年了。”

华卿语自斟了一杯，高举起酒杯朗然一笑：“我，陪您共饮。杜康可解忧，同销万古愁！”

李君策笑着一应，也斟酒对饮了一杯。两人推杯换盏，不觉间已是夜色如水，月华洒落。李君策昏沉沉地卧倒在石桌上，华卿语晃着身子歪斜地坐在石凳上。

华卿语半举着空酒杯，清声一笑，“哈哈，您醉了！”

李君策支撑着仰起头来，满面潮红，愤然低语：“朕不信，还喝不过你！”

江荣忙吩咐旁边太监撤下酒具，轻声细语道：“陛下，娘娘，您们都醉了。保重身子，别再饮了。”

华卿语颦眉扶了扶额头，偏头喃喃：“罢了，罢了。快送陛下回去吧，别伤了身子。”

李君策昏昏倒下，几个小太监忙搀扶他起来。

江荣低声嘱咐另一边侍立的宫女：“你们还不快也送皇后娘娘回宫，小心着点。”

华卿语也渐觉头晕，脸上也热辣辣的，摇摇晃晃地起身。几个宫女忙扶着她的手臂，小心地带路回了椒仪宫。

华卿语踉跄着几步折倒在龙凤床上，愈发觉得头脑昏沉，身子疲重。一旁的宫女上前为她轻轻换了亵衣，添了被子。她醉醺醺地呓语了几声，终睡倒过去。

一夜风雪，半梦未醒。翌日辰光普照，日光耀目。

华卿语迷迷蒙蒙地微睁双眸，强撑着抬眼几次又重重合上，只觉头痛咽干。她正酣睡之时，忽觉口中流入一股甘凉的味道，清清甜甜，裹着桂花的丝丝香气。酒意渐消，她忽闪着长睫抬眸，只见面前是那丫头熟悉的面庞，疑惑地自语：“你是……啊，我是不是还醉着呢？还是梦未醒呢？”

蕊桃抬臂轻扶着她的后颈，一手端着呈有桂花茶的冰瓷碎花小碗，笑吟吟地道：“娘娘醉糊涂了，竟也认不出我了不成？”

华卿语挺坐起身子，倚靠在红木床栏上，轻轻开口：“蕊桃？真的是你，你怎会在宫里？”

蕊桃用调羹搅了搅碗中茶水，浅笑着答：“太后知您一个人在宫中寂寞冷清，也没个好说话的人，故才特许我进宫陪伴您。”

“原是这样，她老人家想得确是周道，竟为我如此费心了。”华卿语笑着一叹，“只是，我不想你也进宫来的。这高墙内院，尽是繁文缛节，你这顽皮的小丫头也是受累。”

蕊桃娇嗔道：“那娘娘怎舍得我？难道您不愿我日日陪着您？”

“我当然舍不得你，”华卿语捋着蕊桃鬓边垂发，叹惋一声，“只这深宫苦，不得自由身，哪里有你我在闺中时自在？那时你我可作姐妹玩笑，这里却是主仆有别。等觅个时机，我为你寻个好亲事，将你配出宫去罢。”

蕊桃鼓嘴轻嗔道：“您自己才得了姻缘，这么快就惦念起我来了！我不嫁人，只留在你身边。”

华卿语弯眉笑着，略一点头说：“好，好，你愿陪着我也好，这些事往后再议。你多暂来的，这几月家中可好？”

“前儿个刚安排好了宫籍，昨日午后我才进宫来的。”蕊桃将小碗放在床边高脚桌上，又替她掖了掖被子，“家中还是老样子，您刚出阁那些日子，老爷夫人未免思念，但终是桩喜事，也不过多伤心。只是二爷，又惹得老爷生气，愈发地不着家，也不知在外面忙些什么。”

华卿语忽清笑一声，“哥哥这脾性，想也难改，爹爹早该习惯了。”

蕊桃挑了挑眉，粲然一笑，“还说二爷，瞧您自己罢。都是正宫皇后了，竟喝得醉醺醺的回来，也不知是谁脾性顽劣。亏得我昨日里在殿内巴巴地候了您半天，您一回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