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盈(13)(1 / 1)

末了,时栎敲敲我的门,笑着说:“谢渺因,你是不是躲在被窝里哭呢?想起众叛亲离的时候,只有老子一个人对你好了吧。”

我说你烦不烦,又说:“那件白狐大氅我不喜欢,你赶紧拿走。”

他好了没一阵,又阴阳怪气起来:“谁好意思拿你的血汗钱啊。”敲了敲门,认真道:“你凑过来,我跟你说个事儿。”

我下床,把脸贴到门板上,听他说:“你啊,别让人白搞。我知道有个缺儿,是去山东赈灾的,他信不过那些大臣,正纠结该让谁去……你去挣一挣?他若准了,你就拿钱跑路,山高皇帝远,过逍遥日子去。”

“可是我爹还在京里……”

时栎冷笑着打断我,轻声道:“你爸现实坐牢二十年,你不哭不闹,现在要被人困在宫里当一辈子的玩物了,倒顾得上一个没感情的爹么?”

我怔怔地望着窗户透进来的斜阳,心绪翻涌。

门外,时栎走前又对梁惜语重心长道:“还有一点,你切记了,你这个主子可怜又可恶,做人真假掺杂,既有情有义,又脏心烂肺……你啊,千万别被他勾住了。”

他说这种话,跟胖子教人减肥有什么区别?

夜里,我躺在床上思索时栎的话,梁惜躺在我旁边,不冷不热地冒出一句话:“今晚练技术吗。”

我赶紧捂住裤裆,离他远远的,还没开口说话,就听房门咚咚咚地被敲响。

我疑心凌负羁故技重施,一开门却见是江盈的侍女,双眼含泪急切道:“谢大人,你去救救主子吧。”

我眉一皱,下午刚跟人家老公上了床,现在去见她属实尴尬:“何事?”

那侍女抹着泪,哭哭啼啼:“殿下吃了主子的饭,中毒了。主子现在脱簪请罪,穿了单衣跪在雪地里吹冷风呢。”

中毒?

我颤了一颤,扶着门问:“凌负羁死了?”

侍女说没有。

我赶紧穿了衣裳,往凌负羁那边去。

远远的,就见江盈跪在檐下,今冬的初雪下得大,地上积了薄薄一层,她跪在雪里格外单薄。

“小谢……”江盈脸冻得苍白,怯懦地唤我,“我做错事了。”

我招呼她的几个侍女把她扶起来,她不肯,执意要跪。

“想开点啊。”我叹了口气,劝道:“人又没死,你何必为难自己?”

江盈哭着摇头,说都怪她。

我瞧着她白如纸的脸,恨铁不成钢地跺了跺脚,指着几个侍卫说:“你们随便来一个,把太子妃打晕了带走!”

那几个侍卫畏畏缩缩,没一个人敢这么干。

我冲自己的手呵了呵气,作势就要一记手刀劈下去,但一看到江盈的泪眼,又狠不下心……我最怕女孩子哭。

“我不走……”江盈嗫喏道,“我要为自己做错的事负责。”

无奈,我只好把身上的大氅脱下来,把她裹紧了,再踩着雪进殿。

脚刚迈过门槛,就被近侍拦住,我正想着怎么混进去,就见明晋晖散漫着脚步,挑着帘走出来,笑吟吟道:“小谢啊,怎么来了?”

我瞧见他,什么也顾不得了,忙问道:“他中的是什么毒?”

“谁告诉你,殿下中的是毒?”明晋晖懒懒一笑,“大烟而已。让人快活的东西,怎么能说是毒呢?”

大烟不就是鸦片,鸦片不就是……

啪嗒。

我脑中有什么东西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