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戌时初,昆仑人从北门破城而入,半个时辰不到便突破陈二虎将军布在城中的防线,直达我东城营地,整整五个千人队,陈放率御奴营拼死抵抗,仍寡不敌众,以致全军覆没。此后,我营内两千余父老妻儿惨遭屠戮,陈放本人亦是被长枪穿胸而过,与被他护在身后的杨柳夫人一起钉死在英魂碑林中,此役我营中共计三千四百五十七口人,仅余两名幼童存活。"
这些消息是军法司的人从昆仑人嘴里拷问出来的。
此时,由顾诚传达给在场的所有死军将士,他很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最大限度的平静,他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但那颤抖着的声音仍然出卖了他内心的悲伤和痛苦。
顾诚眼圈发红,早已不复昔日白衣儒士的风雅淡然。
“诸位,今日隋唐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你们也承受了太多的痛苦,全营死难者三千四百五十五人,我们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在这一役尽皆惨死,而这里昆仑人的头颅仅有一百颗。”隋唐声音一顿,又是重重的一脚,狠狠的踢在昆仑人的头颅上,将那些头颅从旗台上踢落。
“不够,远远不够,诸位,隋唐不甘,誓报此仇,今日决议要出城追敌,谁,愿与我同去?”隋唐赤红着眼睛盯着台下的死军将士们,胸膛起伏,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是难以抑制的仇恨。
“报仇!报仇!”人群中响起了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隋唐听的出来,那是花耀祖的声音。
旋即,整个校场都被一阵“报仇”的声音所覆盖。
残存的所有死军将士,奋力的举起手中的兵器,一遍又一遍的对着苍天怒吼。
此时隋唐的脑海中已经被仇恨填满,他想要发泄,他想要用昆仑人的头颅来祭奠战死的亡魂。
惟其如此,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痛苦。
隋唐在旗台上跪了下来,用三根手指蘸起地面上的鲜血,在自己俊朗的脸颊上划出了三道寸许长的血色印痕。然后,三指并拢高高举起,无比郑重的说道:“今日隋唐对天立誓,不报此仇,死不回转。”
台下的将士,仿佛受到了隋唐的感染,也有样学样,纷纷跪了下来,以血抚面,对天立誓。
甚至是身后的连横、董平等人也不例外。
“天日昭昭, 北奴嚣嚣,城破家亡,百姓惶惶,赠旗一面,时刻随身,伤时拭血,死后裹身。除抚军营外所有死军所属,展旗,上马。”隋唐站起身来,对着校场中的将士们朗声说道。
“遵令!”台下将士们轰然领命,然后,迅速向着自己的战马奔去。
“顾诚,你带抚军营做好善后,等我们回来。”隋唐转过头来,一脸柔和的对着顾诚说道。
“小心,平平安安出去,平平安安回来。”顾诚没有劝隋唐,他知道自己劝不动隋唐,即便能劝动隋唐,又如何能劝得动校场中一千三百多死军将士,所以,只能做好叮嘱。
东城营地的辕门口,死军再次整装待发,今日风似乎比昨日更大,烈烈军旗在风中摇曳,斗大的死字令每一个看到这面旗子的人都无比的窒息。
旭日东升,刚刚刺破云霞,又被厚重的乌云遮住,然而,仍然有些执着的光芒透了出来在众人的铠甲上眩上了一层夺目的金光。
“驾!”隋唐一声厉啸,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随后人如风、马如龙,千余骑兵向着城北急速奔去。
他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追上已经逃出城外的昆仑人,他们不允许昆仑人在犯下了如此滔天罪孽之后,仍然全须全尾的回到漠北草原。
街道之上镇北军的骑兵仍然搜寻着落单的昆仑人,一队队的骑兵穿梭,凡是遇到落单或者受伤的昆仑人,都是一枪戳死,简单、粗暴、丝毫不留余地。
此时,听到远处响起的马蹄声,纷纷紧张的举起了手中的长枪,等近了之后,发现是隋唐的人马,才重新放下了戒备,继续执行自己的任务。
“隋将军欲往何处?”就在隋唐跨过北城大街,即将越过北门时,程殇森冷的声音蓦然响了起来。
“吁......”隋唐狠狠的勒住马缰,让整个马头高高扬起,等马蹄落地,隋唐才发现整个北门已经被程殇的人马堵得严严实实。
“报仇,我营中三千四百五十五口人,尽皆惨死。我要用昆仑人的头颅祭奠他们。”隋唐没有废话,直截了当的冷声说道,
旋即便用通红的双眼死死的盯着程殇。
今日谁也不能挡他!
“拿下御奴城已是大功一件,由我镇北军保举,隋将军前途无量,何苦再冒次风险。”程殇一怔,再看隋唐血红的双眼,森冷的声音顿时温和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隋唐的原因,让自己立下了如此大功,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曾遇到过亲人离世的悲伤,程殇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只是他这人天生冷漠,不善与人太过亲近。
所以,即便声音温和,仍然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