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西南睡饱,看着那个巍然不动的男子,不由得感叹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轻轻走到丰愚行的身侧,低声劝道,“先生,回车上暖暖身子吧。”
看着天空有些空洞,似乎是要下雪了。
丰愚行微微一怔,慢慢低下高傲的头颅,有些挫败,“西南,近乡情怯,你知道吗?”
……和西南愣住。
“先生,我与家人早已决裂,至于家乡,早没什么感觉了,所以……”和西南忍不住耸耸肩,“原谅我这个粗人不太懂先生您此刻的心情。”
是的,漂亮的和西南是个粗人。
她自小被不负责任的父母送到了一处私刑严重的武校学习,在里面苦熬五年后,换来了父母离异,各自不约而同齐齐抛弃了她。
漂亮的小姑娘,总会遇到各样的挫折。
幸好她跌跌撞撞的长大,还学到了一些谋生的本事。
来到丰愚行身边之前,她以为自己只能苟且的活到活不下去为止,有本事却不多的她,几度深陷囹圄、困顿难行。
丰愚行收留了她。
自小最多的感情,无非就是对丰愚行的救命之情。现在丰愚行问她什么近乡情怯,她没有嗤之以鼻,就是对先生最大的尊重。
对她的德行,丰愚行岂有不知,想到她内心的不解与鄙夷后也忍不住哑然失笑。
“西南,你活得真是简单。”
和西南翻了个白眼,“……先生,葵兴为什么会哭?”她憋着这个问题好久,一直找不到机会来问,趁着此刻夜深人静,她裹紧外套,忍不住看向高高瘦瘦且丰神俊秀的男人。
丰愚行带着宠溺笑了起来。
“葵兴啊……是喜极而泣。”
这个跟着他和皓月时间最长的小侍从,损了一半的记忆,他只记得自己要忠于皓月公主,却不记得上辈子死于非命。
心心念念,无比期待的等待着李境和的到来。
他时常像座山一样,蹲在丰愚行的跟前,眼神濡湿像温顺的小绵羊,“先生,白皓不是公主,您倒是快些找到她啊。”
可以忘记一切的葵兴,只记得皓月公主李境和。
他犹如稚子一般,苦苦守着自己的愿望,甚至时不时大胆的督促一下丰愚行,偶尔还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先生,您到底有没有在找公主啊……”
上一世,大昭的葵兴死在乱箭之下,李境和和亲之前才知道失踪许久的葵兴早已死去。
在她获封长公主位份前,这个威武雄壮的侍从就已殒命。
这些千年之前的斑斑血泪,丰愚行不足矣与旁人说来,和西南挠了挠丸子头,缩着脖子哀怨道,“反正我很少看到葵兴哭,于袅来四合院接我时,葵兴难过了很久。”
丰愚行又抬头,看向夜幕深处。
很久之后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也像是在安抚和西南,喃喃道,“没事,很快就好了。”
和西南长叹一声,“先生,您到底在等谁?”
“——故人。”
简陋寮房之内,工作人员纷纷靠在一起打起了瞌睡,铜炉里的水咕噜咕噜的沸腾起来,胡小雨和陈青青喝了几杯浓茶,倒是清醒过来。
看向棋桌上的二人,竟然还是神采奕奕。
直播间沉闷下去,在线人数少了些,但依然有很多人坚守着,就在众人混沌之时,只听得至真大师爽朗笑道,“贵人如此谦让,贫僧胜之不武。”
李境和一手提袖,一手捡子,摇头轻笑,“大师棋艺非凡,晚辈哪里是对手。”
至真大师看向歪倒在地的一群年轻人,不经意的随口说道,“贵人历来聪慧通透,如今又喜添福寿,更应当珍惜当下,何必执拗过往,一身重负。”
重负?
李境和似笑非笑,纤细手指如同神仙手,在纵横之格上来回轻点。
“大师还是去渡有缘之人,我这般蠢笨,终究是要辜负大师一番苦心。”她再活一世,惊多于喜,如今只不过是行一步是一步……
倘若她是轮回路上的漏网之鱼,那就苟且一生,得过且过。
如若不是呢?
至真带着悲悯之情,看向眼前似是豁达的女子。
“贵人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出生天,如今世道极好,不如放下前程往事,余生必然悠然自在。”
——放不下!
李境和仰头,忍住胸中奔涌之痛,她看向镜头,面容刚毅,带着倔强和执着,努力克制住眼里的忧伤。
却不知在山脚下,一个男人看到这一幕,再抑制不住的心痛起来。
丰愚行踏上石阶的脚步,愣了一下,又退了回来,木寻和耿宁睡眼惺忪的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这是丰总?”
耿宁无语,“可不就是他,英雄难过美人关。”
似乎探知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