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1 / 3)

语声甫落,气氛近乎静止。

谢临寒半垂眸看着她,神情疏淡柔和,并无多少变化,深栗色的瞳仁似天然的琥珀矿石,情绪在幽不可见的深处脉脉流淌。

青年的五官生得极为端正,修眉深目,挺鼻薄唇,肌肤皎似朗月。容色同过去基本没有多大变化,仍旧是风神挺秀、昳丽俊美,只是轮廓线条比记忆里的更深邃明显一些。

更容易让人过目不忘了。

陆凝凝脖颈仰到发酸,却不得不感叹,无论是从什么死亡角度,那样一张脸都好看到轻易令人心动。

因此,面对这样好看的人,她曾经喜欢过师兄也没什么值得怀疑,这太太太正常不过了!只是如果厚着脸皮要说师兄也喜欢她,在旁人听来未免有些不要脸。她又不是什么绝世大美人,也没有金枝玉叶的血统身份,更不具有卓尔不群的修仙资质。

师兄怎么可能喜欢她呢?

喜欢上她什么?

但陆凝凝心底就是有一种难以明言的直觉。

就算说错了也没什么要紧的。

命都丢过一回了,还怕丢脸皮吗?

等待好一会儿,安安静静,谢临寒并没有开口直接回答她,他面上岿然不动,行云流水地把凝固的气氛打破了。

他避开话题,化被动为主动,径直握住她回缩的手腕,嗓音淡淡的:“师妹,你的身体更要紧。我先带你回住所,查看一下伤势。”

这回没叫她的名字,也没问可不可以,态度比方才稍显霸道。

谢临寒收紧手指,将陆凝凝拉近身前,他很少在她面前摆出世家子的大架子,清醒时候也几乎没有强迫她做什么事情。

他教养良好,行事尊重他人意愿,对女孩子也多有谦让礼貌,言谈风雅随和。

陆凝凝没有时间拒绝,甚至嘴唇刚刚碰了碰,周身景物就急遽变幻起来,飞速模糊了一瞬,晃眼之间便换了一个新的场景。

被他强硬拉到陌生精致的居所里。

朱帘绣幕,楼房高起,廊庑外更有精巧设计的假山流水,苍松拂檐,玉栏绕阶,步入其中芳香扑鼻。

谢氏家大业大,谢临寒名下自然拥有不计其数的房产和土地,然而陆凝凝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是师兄常住的屋宅还是空置的闲屋,再想了一想,这些也无所谓了。

总归出不了琼阳山地界。

只能又一次被大少爷们的经济实力震惊。

谢临寒紧攥着她的指节缓缓放松。

尽管隔着外袍的衣料,却阻隔不了两个人体温的传递,他几乎一攥住她,指腹陷进腕骨温软的皮肉,就不想再松开了。

情不禁疏神半瞬。

好在,指间搭上的脉搏有力搏动,无意中提醒着他,陆凝凝已然复生,她失去过往痛苦不开心的回忆,如同一张全然空白的白纸,像从过去里走来,活生生站在他身边。

这就好像,上苍又给了他一次机会。

犯下的错能够弥补,掩盖无穷无尽的失意,灰败的一切都可以重头来过。

他感受到了内心压抑几年的松弛和畅快,深深呼吸几口庭院草木的芳香,眼前景物分明同以往没有不同,但他就是觉得看什么都愈发色彩缤纷。天蓝草绿,鸟雀归巢,唇角微微弯出一点弧度。

视线慢慢落回到女孩那张讶然无措的脸上,松散的乌黑发丝黏在她脸颊,穿着的衣服裙子已经变得灰扑扑了。

谢临寒说道:“凝凝,你先去更衣沐浴,换套衣服会舒服一点。”

“啊?嗯……”

陆凝凝表情呆呆怔怔的,从喉咙里很轻地应了一声,脑子里头有无数疑问盘旋不去,但听师兄这么说,只好待会儿再和他详谈。

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她也觉得身上脏兮兮的,肌肤流汗后黏黏臭臭,确实有点不太舒服,当下她的形象不适合谈话。

心念一闪,不由面露窘迫,师兄不会是嫌弃她太邋遢吧?

算了,摆烂。

脸蛋红晕消散得飞快,陆凝凝表情镇定,眼神平淡无波,被帅哥嫌弃这种事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事儿。

她不是高高在上的仙子小姐,没到筑基期要吃饭要拉屎,从前大抵也在他们面前出过很多回窘相丑态。

这就是普通人,这就是平常世俗的人,会流汗会流血睡醒头发蓬乱,她才不在乎他们会怎么看。

陆凝凝大步朝屋内走去,谢临寒自后静静地望着她的身形。

回廊九曲,几座居室光线明媚,墙角花丛竟然还搭了一间铺了洁白鹅羽的茅厕,半点儿都不像是谢师兄自己的住所。

陆凝凝随意走进最近的一间卧房,好奇环顾四下,只见陈设古玩应有尽有,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衣柜里甚至还挂着不少属于小姑娘的颜色鲜嫩的裙袂,披帛衫子锦袜腰带俱都是上好的云丝布料。

她怔怔瞧着那些衣裳裙子,扭头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