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狈(1 / 2)

夜风嚣然,翻起檐上茅草簌簌作响。屋门外若隐若现的脚步声愈发的逼近,如繁音促节般叩在江扶风心头。

江扶风紧紧握着宣宜的手,陡然回过身之时,便见云间微尘泼洒,月光照着一人壮硕的身影。

来人正是赵铁牛,他背着手立于不远处,双目迥然地盯着江扶风,又再瞄了眼其身后的宣宜,“把她还给我。”

“把她还给你,你再带她回去虐打她吗?”江扶风冷声问着。

此番宣宜听闻赵铁牛的声音,始才平复不久的情绪忽又激动起来,江扶风拉着宣宜将她护在自己身后,旋即揉了揉她的手,“你在屋里等我。”

屋门方紧闭的一瞬,江扶风却听赵铁牛不屑道:“她是我的妻子,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和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有什么干系?”

江扶风毫不让步,她将宣宜藏入屋内后独身遥遥看着赵铁牛,“你可有婚书为证,证明宣宜是你的妻子?”

赵铁牛先是一怔,随后那面上狠厉一闪而过,“婚书?什么婚书?我们村里娶妻从不有什么婚书。你往平扬村里问问,哪个人不承认她是我的妻子?”

江扶风处变不惊地点点头,“哦,那意思是我现在若是拉着宣宜去报官,你便难逃殴人之罪与私自软禁他人之罪。”

赵铁牛沉着脸,“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全村的通婚之人都要坐牢?”

“法不责众,符姑娘,你又何必为难我们整个平扬村呢?”

一苍劲的嗓音从漆黑的田垄处传来,江扶风便见村长杵着拐杖,慢悠悠地走至屋前,昏昏的檐灯应着他和厚的面孔。

江扶风幽幽睨着村长,“即便如此,逃户一事又作何解释?村长,你身为里正,难道不清楚赵铁牛逃户之事吗?”

赵铁牛闻罢往前一步,眼里隐有杀意浮现,“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进村第一天就说过了,我只是个江湖郎中。”

江扶风攥紧了衣袖,不着痕迹地往后退着步子,她刻意放缓着语调,“至于我为什么会来,就该问问你们自己,原来村中唯一的赤脚大夫是怎么没了的?”

此话一出,村长向来持着的和蔼之样猛地一变,那眼微张,嘴角往下撇去,“符姑娘,你知道的似乎有点太多了。”

旋即他瞥了眼旁处的赵铁牛,江扶风只见着赵铁牛如受命令般大步而来,眸底沉淀着凶戾。

“若我猜的没错,那个赤脚大夫应是发现了宣宜的不对劲,她所得的失心疯是源于她的‘丈夫’赵铁牛,这其中更有着其余缘由,牵连着村长你的利益。所以此后怕事情败露,你们合伙谋杀了赤脚大夫。”

江扶风势如破竹地说着,故作放高的声线回荡在空旷的山野里。

“你很聪明,只是这些真相,还是带到阎王爷那里去吧——”赵铁牛藏在身后的镐映着寒光,江扶风眼见着那镐处的锐利尖头不断逼近。

“住手!”吴三粗犷的嗓门儿震得赵铁牛手不由得一顿,旋即吴三疾步至江扶风身侧,怒目盯着赵铁牛。

“吴老三,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村长捏着手里的拐杖连连杵地。

随着一声哨音从村长口中传出,江扶风只见暗色里窜出好些身影,霎时散开围住了她,堵住了她的所有退路。

他们尽是平扬村的村民,此番他们面色平静,即便是听到了江扶风此前所述的真相。

吴三难以置信地环顾着村民们,一时气结,“你…你们……怪不得村长每年给你们家中补贴,原来你们早就和村长是一伙的!”

“吴老三,村长愿意补贴我们,才让我们的生活过得好一些。你要是现在反悔站过来,说不定还能让你娶上媳妇!”其间一人这般说着。

“呸——”吴三吐了口唾沫,面上尽是嫌恶之色,“为了钱,连基本的良心都不要了吗?!”

赵铁牛瞪着江扶风始终沉静的面,“这来路不明的女人挑拨我们村的宁静,你还不明白吗?”

“我只知道害了赤脚大夫,这事赵铁牛和村长就是有错!”吴三一根筋地认着死理,朝他们吼道。

人群里一哭腔尤哑的妇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我的丈夫……你还我丈夫!”

而无人闻声动容,怜其悲恸之音。

妇人很快便被人拉拽着,擎制住双臂于地,难以动弹。

“今日平扬村来此妖女符风,以治赵铁牛之妻为名,将宣宜谋害至死。我身为村里正,有权带大家把此妖女就地处置!”村长高声宣着,语调顿挫。

一众欲动,月色拉长的群影步步逼近着势单力薄的江扶风,她讽笑了一声,“还当真是以为平扬村地小位偏,就目无王法了吗?”

“王法?在这里,我即是王法。”村长沉声强调着,极为咬重着“王法”二字。

“是吗?”一个温润的声音和着夜色杳杳而来,似是不经意间误入此地,随意接过话茬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