蹊跷(1 / 2)

夜色泼天,月落满霜。

柳府内,江扶风坐在厢房榻边,望着面色惨白如雪的柳臣。昏黄灯下,他额角尽是细密的汗,又紧阖着眼,连着睫处不时颤着,似是极为痛苦。

“大夫,我夫君他是怎么了?”江扶风攥着袖口,指甲已嵌入掌心,问着杵在一旁的大夫。她从未见过柳臣这样的症状,与着此前病发之时全然不同。

“公子他……是中毒。”大夫迟疑之间,拱手再续道:“此毒尤为猛烈,食之无味,却能悄然潜伏于人体许久,是以名为‘暗根生’。一旦毒发,人轻则昏迷不醒,重则命丧黄泉。”

夜风料峭,江扶风只觉浑身血液霎时僵住,心却也随着大夫所言逐步沉入冰凉里。

旋即她按捺住胸腔里的汹涌,拿出绢帕温柔擦拭着他的面,强行令自己沉静下来,问道:“那可有解药?他身上的这个毒,可知晓潜伏多久了?”

大夫拧着眉,欲言的唇几番翕合,最后敛下眼答道:“暗根生没有解药,这原本就是奇毒。再加上公子……素日里身体本就偏弱,恐难抵毒的侵蚀。至于这个潜伏期,是难以推断出来的,也许几天前,也许几月前,这些皆有可能。”

江扶风此时心里乱如麻,她讷讷地凝睇着柳臣许久。直至她察觉手心被指甲刺破的血沾湿了袖口,始才从大夫所言字句里缓过神来,“夫君中毒一事,现在府中有多少人知晓?”

“公子是用晚膳前忽然昏迷的,和此前病倒之时症状相似,因此柳尚书以为公子又病发,才请我前来。适逢您刚回府,所以目前不曾有其他人知晓。”大夫答道。

江扶风深吸了一口气,“此事你暂且保密。老爷老夫人问起,便说夫君是旧疾发作,此次病情较为严重。你且放心,日后若出了什么事,自有我来担。”

待送走大夫,江扶风于榻前卧下身,躺于柳臣身侧。她以指腹缓缓抚着柳臣的面容,低声自语着,“乡试解元参试春闱,本就受人瞩目。一旦我把解元因旧疾可能无法参试春闱的消息放出去……前来试探的祸魁,自会露出马脚。”

柳臣近来少有外出,能给他下毒之人,定是身边之人。只是江扶风听那大夫所言,这名为“暗根生”的毒致命几率只有一半,若是下毒之人都能得手了,却只下这样的毒,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这其中的隐情,江扶风久久思之无果。

旋即江扶风伸手捻着他的衣襟,轻轻解了几分,那润白的平安扣系着红绳闯入视野,紧贴在他青筋纵显的脖颈间。

她几乎是以祈求而虔诚的目光望着他身上的平安扣,语无伦次地对其说了好许,最终零碎混乱而絮絮的话,化成似是呢喃的一句:“柳郎,你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翌日,江扶风闻说,城东那老妇病故了。

她赶赴老妇家中时,因无人为其买棺收尸,邻里正七嘴八舌地商议着,欲把老妇的尸身拖往义庄暂时搁置一事。

彼时江扶风闲步老妇屋中时,却见着了那桌上放置了几包药,待她走近拿起药袋查看,那其上的药单却是这两日开的。

老妇生前唯有一个养子,早几日便在牢狱中自尽而亡,这药又是从何而来?

【不会是闹鬼了吧?】系统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

破旧的木门一并掩住了天光,余下昏昏的视野。断断续续的吱呀声里,凉风不时徐徐穿过门缝而来,屋角的蛛网由着飘动,搅着阴沉。

忽一窸窸窣窣的声音乍起,隐约着还有拖动的动静,似是藏在了老妇卧房的门后。

江扶风缓步走近,摸着那扇摇摇欲坠的门,正欲推开之时,一人尖声从门后破出,口中还大喊着,“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江扶风只见得一男子抱头窜出,他爬在地上,仓皇着便要踉跄着往外跑。是以江扶风夺步上前揪住了他的衣领,凉凉问道:“大白天鬼鬼祟祟的来这里,偷尸啊?”

“没没没……没有。”男子回过头来望着江扶风,结巴着搭着话。

“不说实话我就只好抓你去报官了。你若是觉得我冤枉了你,我叫街坊邻居指认指认你。”江扶风话毕提着他的衣襟,便要往外拖拽而去。

“别,姑娘我错了,我招。”男子哭天抢地地抵着门槛,挣扎着不愿出去,“我本来是个游手好闲的……”

“说重点。”江扶风打断了他的话。

男子声音戛然而止,他挠挠头,踟躇了半刻,“就……我喜欢去死人家里顺手拿点什么东西填饱肚子。然后今天遇到这户人家,什么也没有捞着。”

江扶风顿时也知晓这男子是做什么的了,当即白了他一眼,“胆子挺大,就不怕头七的时候,人家来报复你啊?”

男子却不以为意地狡辩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人家虽然走了,却留了点钱财给我,救了我一命,都是活菩萨。”

江扶风懒于同他说理,松开其衣领后问道:“所以你瞧着这户人家快要去世